并購方案正式開始后,盛明寒會成為第一大股東,同時任命柳時寧做總經理,負責處理公司事宜。至于陳海蕭,他依舊還是在藝人經紀部門,只是周歲不會在他名下。
到時候周歲會分配到優秀經紀人,公司不會干涉他的工作方向,劇本和代言選擇上他擁有最大的的自由權,甚至給周歲的分成待遇也幾乎是整個行業里最高的。
公司分成的比例低到難以想象,甚至有種五星級酒樓大廚房開火只為了給那一位客人燉一碗濃稠甜蜜的紅棗小米粥。
此外,盛明寒的工作室在完成并購后也將掛靠進公司名下,這意味著他們的收入將不再按照低昂的個人所得稅來繳納,但相應的,周歲可以與工作室進行一切資源共享。
當然,也僅限他一個人。
周歲已經不是當年剛入行的新人了,這份合同代表著什麼他很明白。
盛明寒根本就不是為了星程來的,他承包下這家破敗的經紀公司,就是為了解周歲的燃眉之急,讓他毫無后顧之憂。
盛明寒知道他現在處在什麼困境里。
這份合同太完善了,劉總的法務部挑不出一點點毛病,如果真要挑什麼錯處,那可能是這不該叫一份合同,這該叫捐款回執。
背后的心意比價值更重若千鈞。
周歲找不出任何一點拒絕的理由,盛明寒已經把路給他鋪好了,就連簽字的鋼筆墨囊里裝著的都是防水防暈染的墨水,它外貌嶄新光亮,出水流暢,一筆成型。
好像它就為了等待這一刻而生的。
周歲在微微透著打印機墨韻余香的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年。
他又簽給了星程五年。
但這五年時間,被盛明寒握在了手中。
簽完合同,幾個人又聊了一些后續的事宜,就散會了。
柳時寧把東西和文件都收拾整齊,看律師還在那兒慢吞吞的像個蝸牛,忍不住嘖了一聲,一把抓起他桌上的文件往包里一塞,拽著人就出了門,“柳、柳女士,你——”
律師驚慌失措地叫了兩聲,很快聲音就消失在會議室外。
其他人也很有眼力見地提前離開了。
盛明寒起身,周歲也跟著他站了起來,主動說:“我送送你吧。”
盛明寒點點頭。
說是送一送,其實也沒有什麼交流。
等電梯的時候,周歲主動問:“你要去哪兒?回家嗎?還是回公司?”
“公司。”盛明寒頓了頓,有些失落。
其實他也很想回家,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那樣周歲說不定也會順口提出送他回去,那樣他們可以待得久一點。
然而事實是,并購案在即,他還有一大堆的工作需要去親自處理。
晚上能回家睡都已經很不錯了。
周歲點點頭,“那我們走一段吧。”
現在是下午三點,街上行人并不多。
盛明寒微微一愣,又笑了笑,“好啊。”
即便他們公司隔著兩條街,步行只需十分鐘。從前盛明寒總覺得兩條街也很漫長,今天卻又覺得,是鞋子可以丈量的距離了。
他希望走得再慢一些。
夏日炎炎,即使不在意曬黑,曬傷曬出雀斑也總不太好。他們打了把傘,戴著冰絲防曬口罩,慢吞吞地走在滾燙的街道上。
周歲會下意識地踏在盲人行走的兩條小磚道上,就好像摩西分海一般,兩岸是洶涌的浪潮,而他一人行走在獨木橋上。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謝謝你。”
周歲忽然開口,拉回了盛明寒的思緒。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
盛明寒心里一緊,下意識地以為周歲又要‘批評’他了,就像之前他送荔枝時候那樣。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就好像只是單純地道了句謝。
周歲握著傘柄,微微垂下眼瞼。
他看著地上兩團清晰的黑影,像是勾肩搭背搓手頓足的親密著,然而,實際上他們的肩膀還隔著一只手掌的寬度,像是磁鐵的相同極,永遠保持著合適恰當的距離。
周歲慢慢停住了腳步。
盛明寒沒有察覺到,往前走的時候頭發被傘稍微擋了一下,才意識到什麼。
“怎麼了?”他回過頭,耐心地問。
周歲個子比他略小些,拿傘也更靠下,盛明寒微微彎著腰,否則腦袋就要把傘面杵出一個讓路人頻頻圍觀的小山包了。
“其實,你可以加附加條件的。”周歲沒有笑,他緩緩地沉聲說,“我還沒有確定要不要參加第六季,你知道的,你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我沒有理由……”
后面的幾個字,他微微吞進唇里。
盛明寒好像沒有理解周歲的意思,還被這幾句傷到了,“我……我也沒有那麼壞。”
他輕輕地說。
他只是想幫周歲解決危機。
沒有離婚之前,他們就已經商量好,讓周歲簽到他的工作室。后來他們分開了,盛明寒就更加沒有理由挽留住他了。
于是盛明寒換了個思路: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周歲續約在前,他并購在后,這樣就算有人說三道四,也說不到周歲的頭上。
他也預想過周歲可能不想看到他,連續約都不愿意,正好柳時寧在他手里干了這麼多年,也該升一升了,盛明寒就索性把柳時寧推了出來,做公司的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