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求不得的,要把虛無縹緲的希望寄托在異鄉的經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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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六點半的太陽還沒升起,大家已經早早地起來趕路,到稻城亞丁打卡完畢后,就要前往雨崩村。
稻城亞丁平均海拔近四千米,已經接近梁茴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高了,自從他們的車駛進景區,她的氧氣面罩就再沒離過手。
相較之下,雨崩的海拔稍微低一些,她可以留在村落里好好休息一會兒。考慮到她的身體健康,大家速戰速決,沒在稻城逗留太久。
今天的天氣尚可,雖然還是陰天,但云層沒有那麼厚了,說不定能捕捉到一縷日光。
不去天堂,就去雨崩。這是早年前不知道哪位驢友說過的話,此后被無數人奉為經典,雨崩也堪稱是徒步愛好者的天堂。
真到了雨崩村時,大家卻都愣住了。
和想象中的模樣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來之前,他們也都刷到了雨崩徒步、雨崩冰湖這類的照片,然而到了當地,隨處可見正在翻新的小平層,矮矮的破舊的圍墻。
碎石和木頭堆放在屋子的旁邊,看著其實就是一座沒有發展過的小村落。唯一值得提的,就是依偎在梅里雪山山腳的青山綠水,和滿山腰低頭吃草的牛羊。
大家面面相覷,看到村長站在村門口迎接,很快恢復了情緒。
雨崩村是個封閉落后的藏族小村落,會說普通話寥寥無幾,全靠他們帶來的翻譯交流。
文旅局提前溝通過,村長知道他們要宣傳自己的家鄉,和村民商量過后,特意把村子里最好的幾間屋子讓了他們住。
兩人一間,配上一個導游正好。
村長說,為了歡迎客人的到來,他們晚上還會舉辦一個篝火晚會,就在雪山山腳,大家勾著腳挽著手圍著篝火唱歌。
雨崩大概八點多日落,因為天黑得晚,當地人睡得也都很晚,熬到十二點、一點也是常有的事。他們原本打算去看完梅里雪山就回來參加篝火晚會,然而臨到出發時,突然出現了意外。
江繁不小心崴到了腳。
“這怎麼辦啊?”她坐在床上,幾個大男人站在她面前看她涂紅花油,還疼地齜牙咧嘴的,“我還想去觀景臺看梅里雪山的。”
她語氣微微沮喪。
紅花油味道特別刺激,一會兒就逸散得滿屋都是。周歲被熏得眼睛疼,揉了揉晴明穴,從包里翻出兩張塞隆巴斯遞給她。
“等紅花油吸收得差不多了你再貼這個。”
他說,“雪山不看就不看了,外面的路那麼難走,要是腳傷加重就不好了。”
“我走不了,你們還是能去的。”她說。
“那我們兵分兩路?”盛明寒提議,“我們和曹銳去觀景臺看看能不能拍點素材,你就跟梁茴留在村子里好好休息。”
明天他們就要去稻城乘飛機離開了,這是留在雨崩的最后一晚。
曹銳說:“你們倆去吧,我留下。”
雖說導游和節目組會幫忙照顧江繁她們,但那畢竟是兩個女生,人生地疏的,把她們留在這兒曹銳也不是很放心。
更何況,盛明寒大老遠地趕過來,曹銳雖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也不想夾在這兩人中間,不管是電燈泡還是緩沖墊都不想。
上回這倆人在飯桌上吵架,就把他嚇得不輕,已經有嚴重的心理陰影了。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行程就這麼敲定了,其余人留在村子里,盛明寒、周歲和貢布抓緊時間出發,前往觀景臺。
雨崩村往下走有一個雨崩觀景客棧,前兩天B組就是在那兒拍的。不過因為當天下雨又云層密布,盛明寒很是嫌棄,讓貢布導航去了另一個地方,霧濃頂觀景臺。
路程雖然遠了些,但勝在旅客少,清靜。觀景臺上建了好幾座白塔,七彩經幡飄蕩。
剛上來,盛明寒心里就一沉。
梅里雪山被云層完全掩埋住,幾乎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云。攝像師早早就來到這兒架好了機器,一臺延時一臺實時,只不過看他的臉色,也不是很樂觀。
“沒事。”周歲安慰,“雨季本來就很難看到,有些人一年都看不到幾次呢,隨緣吧。”
盛明寒沒說話。
八點多才開始日落,他們等了一會兒,看時間沒到,先去拍了些其他地方的照片。
霧濃頂上共有十三座白塔,不知道是不是在對應梅里雪山的太子十三峰。走到另一端,遠遠望去,還能看到遠方的白馬雪山。
他們斷斷續續地等了大概一個小時,因為太無聊了,周歲打了幾盤消消樂,收起手機時,忽然發現盛明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很少會露出這麼嚴肅的神情。
下一刻,周歲還沒反應過來,盛明寒忽然快步走來,一把拽著他的手往觀景臺跑。
拍白馬雪山的時候,他對焦對著對著,忽然感覺哪里不對,再仔細一看,才發現白馬雪山的云忽然變多了。
梅里雪山在白馬雪山的西北方向,風還在推著云層往東南側飄,他立刻意識到,梅里雪山的云層很可能被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