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沒看他,轉身直接走了。
江繁捧著杯子到廚房倒水的時候,看見他正在灶臺前面煎雞蛋。周歲余光瞥見她,順口問:“繁姐,要吃烤吐司嗎?”
她搖了搖頭,剛想提醒他宋林書已經買了大家的早餐,話到嘴邊的時候忽然想起,剛剛盛明寒回來的時候,手上好像也拎著袋子。
啊……她忽然就理解了。
這種別扭又微妙的情緒。
她想了想,說:“小周,你能順便幫我煎點培根嗎,我夾花卷里吃。”
周歲應了一聲。
其他人都去餐廳吃早餐了,不過江繁也不是很餓,索性靠在一旁,等他一起過去。
周歲夾了幾片培根放進平底鍋里,脂肪油慢慢榨了出來,香味四溢,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
“你們是中午的機票吧?預算夠嗎?”她問。
“對。”他翻了個面,“預算應該夠吧,他說他想管錢,路線也是他來定,我就沒問了。”
周歲連今天晚上住哪兒都不知道呢。
從機票到酒店到旅游行程,盛明寒一個人大包大攬,他連甩手掌柜都算不上。
不過他也不想有什麼參與感,畢竟這是離婚旅行,不是新婚。
江繁點了點頭。
周歲直覺她是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的,但是等了很久,江繁也沒開口。
她安安靜靜靠在柜子邊,手里捧著一杯泡好的茉莉花茶,花香被沖淡得幾不可聞,微燙的水溫焦烤著她指腹上的皮膚。
江繁陪著他,安安靜靜做完了這頓早餐。
·
吃過早點后,其他人陸陸續續地準備出發了,他們都是訂的同一列航班,六個人坐著專車離開后,別墅一下子就空了許多。
周歲窩在房間里看書,行李箱收拾得整整齊齊,靠在門旁邊,隨時就能走。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時被刺了一句的緣故,盛明寒也沒過來打擾,只在午飯時敲了敲他的門。
從現在開始,一切消費都要從預算里支出,盛明寒點了兩份茄汁牛肉飯,不算貴,但口味很不錯,米飯泡在湯汁里很入味。
比加熱的飛機餐好多了。
從H市到L市要飛兩個小時,落地后,盛明寒就帶著他轉去了高鐵站,取到了兩張火車票。
雖然現在刷身份證也能入站,但盛明寒還是保留著打印紙質票據的習慣,家里有個收集冊,專門放他的機票電影票之類的存證。
他也給周歲買過一個收集冊,票據收了大半本冊子,不過搬家的時候,周歲不想再跟他有牽扯,再加上這些留著也沒什麼用,就沒有帶走。
估計盛明寒也早就扔掉了吧。
他們買的是從L市開往D市的雙層火車,三百二十八塊,需要坐兩個半小時。
周歲看到票價的時候眼前一黑。
……他拎著行李下飛機,打十五塊錢的車到火車站,就是為了坐三百塊錢的軟臥嗎???
他的臉色精彩紛呈。
“這是一人軟包,有三張票。”盛明寒解釋,順手把后面的攝像大哥拉了過來,“再說,他不是也要來拍攝?我們還能報銷一張票,不算貴。”
大哥:“……?”
真是服了,你個老六。
雖是這麼說,周歲還是對這趟火車之旅不報太大希望。畢竟原本可以早點到達,在酒店里躺尸喝下午茶,眼下時間全都浪費在行程中間了。
算起來,他們在途中要單獨相處五個小時。
……如果攝像大哥不算的話。
周歲開始感到焦慮。
雙層火車一共有兩層,底下是硬臥硬座,第二層才是他們定的軟包。盛明寒本想幫他搬箱子,一轉頭,周歲已經哼哧哼哧地提上去了。
邁過略微狹窄的樓梯,二層走廊里鋪著一層地毯,行李箱輕輕滑過時不會產生噪音。
周歲推開房門,發現里面還算寬敞,房間里一共有兩張床,都鋪著干凈的藍色枕套被套。一張靠窗,另一張豎著架在斜上方,上床對著的墻面放著一臺小桌,桌面上擺著一盞暖黃色的燈。
最亮眼的,還是那張寬敞的窗。
等列車啟動后,外面的光線透進來,周歲才逐漸明白,為什麼盛明寒一定要在L市經停。
半弧形的小山覆蓋著一層墨綠色,云層與山頂交接,一處山一處山地綿延下去。井字良田平坦地鋪設在這條廣袤的土地上,時值盛夏,樹綠得滴翠,花開得艷麗。
車窗就是最好的取景框。
周歲放好行李箱,脫下鞋子小心地盤腿坐到下鋪上去,這張床對女生來說不算小,但男人的話就有些擁擠了,他坐在床的角落里,留了一大半的窗景給盛明寒和跟拍大哥。
好在盛明寒禮節性地坐在床沿處,和他之間隔著一個人的間隙,合適的距離會讓他安心。
“這節火車是要開過銀山云海的吧?”攝像大哥搬了個小板凳,一邊調試鏡頭一邊說。
“銀山云海??”
周歲吃了一驚。
銀山云海是D市的標志性景點,連周歲這種沒怎麼去過西南的人都知道,到D市不看云海就像去首都沒爬長城一樣,來了,但沒有完全來。
雖然大家沒溝通過彼此的方案,但也能預見,其他三組的方案里應該會頻頻提到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