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居好像沒有要提這件事的意思。
岑修楚能感覺到,這件事他不提的話,溫居絕對不會提起。
否則要說的話早說了。
那阿居是怎麼想的?難道……不想離嗎?
不對,沒有不離的理由吧。
岑修楚想不出來為什麼溫居會不想離婚。
也許……是顧及到他的感受,擔心主動提離婚,即便他們并不是真正的伴侶,也會傷害到岑修楚的自尊心……?
聽起來有點詭異,但是好像也說得通。
他的確是個臉皮薄又很要面子的人,有時候的確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要面子。
溫居很了解他,大概也是顧慮這一點。
岑修楚感覺自己總算弄明白了。
原來如此……阿居是在等他提離婚。
得出這個結論,岑修楚心里生出點沒由來的失落。他站在花灑底下被熱水淋著,感覺那點失落像被滋潤了一樣,越發擴大。
很奇怪,他明明也算是幫到了阿居,為什麼想到這個會覺得失落?
他不會……
岑修楚按住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不是。他只是覺得這件事解決得很快,也很簡單,看起來并沒有那麼需要他。
只是因為這個失落,而已。
岑修楚刻意地沒有再去想。
*
溫居開完線上會議,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岑修楚已經睡了。
他背對房間門口側躺著,睡在床邊那一小塊,留了一大片位置,被子的另一邊也整整齊齊,沒有被占掉多少,看起來似乎有點涇渭分明的意思。
溫居看了他一會兒,動作輕巧地關燈。
岑修楚其實沒有睡著。
他聽見背后細碎而極輕的動靜,感覺自己的呼吸也屏住了,很努力地繼續裝睡。
但心里又隱約有點被拉起來似的,忍不住凝神去聽。
過了一會兒,房間里安靜下來,但岑修楚并沒感覺到溫居上床了。
……進來了不睡覺,阿居在干嘛?
他聽見溫居很輕的一點動靜,隨即又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岑修楚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那應該是他取了平板,在靠落地窗的位置處理工作。
奇怪,都這個點了,早該處理完了吧。難道今天尤其忙?
他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溫居到床上來。
岑修楚畢竟白天暈了車,加上他平常宅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體力差得很,其實早就有困意了。
溫居關了燈,房間里一片昏暗安靜,岑修楚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再一睜眼時,看見落地窗外的天空昏暗地蒙蒙亮。
估計四五六點了。
岑修楚想起什麼,試探著翻了個身,往旁邊小心瞥了一眼,卻沒看見溫居。
?他怎麼還沒上床睡覺。有這麼忙嗎。
岑修楚坐起來,看見溫居在不遠處墻邊的沙發椅上,一手支著額角,平板放在桌子上,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忙了一整夜……?
岑修楚輕手輕腳地下床,走過去看他。
不對,阿居這樣好像也不是忙著忙著睡著了的樣子,像是本來就打算這樣睡。
但為什麼不到床上去?
明明他給他留了位置啊。
岑修楚皺著眉頭,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答案。
阿居想跟他保持距離。
但是,為什麼……阿居是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提醒他離婚的事?
岑修楚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瞎猜,但的確,他們到了需要離婚的時候了。
拖得越久影響越大。
萬一阿居公司里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怎麼辦。
雖然……
岑修楚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了一些畫面。
是當時,阿居幫他做那種事的畫面。
如果能再親密一點就好了,他很想……抱著他……等等。
他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岑修楚心里陡然慌張起來。
他為什麼會想和阿居變得更親密……甚至到了這種地步。
這已經不是朋友的范圍了。
不對不對,這是不對的。
……一定是因為他們現在的關系。
他們現在在法律上是婚姻關系,生活上又住在一起,什麼都在一起,所以他才會……產生這種錯誤的聯想。
對,就是這樣。
岑修楚抿直嘴唇,下了決心。
他找了張毯子給溫居蓋上,隨即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去洗漱,隨即拎著背包出了房間。
其實離婚協議,在結婚的時候他就準備好了,當時也是考慮到類似的東西,擔心這件事哪天泄露了對溫居造成影響,所以領完證沒幾天他就找律師擬了離婚協議,以備不時之需。
他當時……應該是拿到之后隨手塞到了常用的背包里,也就是這回來度假村帶的這個。
岑修楚蹲在樓梯那兒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在內袋里摸出了裝在文件袋里的離婚協議書。
身后的房間門咔噠一聲打開了。
“阿修,你在這里做什麼?”
岑修楚心里本來就很慌亂,倏忽聽見他的聲音,仿佛被抓包了一樣,慌里慌張地站起來轉過身,手里不自覺地攥緊文件袋。
溫居似乎剛洗漱完的樣子,額發有一點濕潤。
他看見他手里的東西,其實以往他并不會過問,即便有所在意,但不知怎麼,看見岑修楚的表情,他有些比平日里更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