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
雖然很煩,但是畢竟養了他十幾面,真見面了還是沒必要立馬就對罵的。
岑父岑母走近了,見果然是他,道:“我就知道是你。”
岑修楚:“你們怎麼找到這的?找我干嘛。”
岑父厲聲道:“你不是說結婚了嗎?我跟你媽特地過來,看看你那個結婚對象。”
他看見岑修楚旁邊的溫居,借著路燈的光線看清了,臉色緩和了些許。
是溫氏集團的繼承人。
借著他兒子的光,岑父也算認識了溫居這麼多年。
溫居頷首道:“伯父。伯母。”
岑母道:“哎呀,小溫。你怎麼跟阿修在一起?誒,你有沒有見過他那個結婚對象?我跟你伯父這趟來就是想看看這個女孩子怎麼樣的。”
岑修楚心說這就是你們要見的結婚對象,人家本尊就在你們面前呢。
溫居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岑修楚,見他沒什麼反應,道:“沒有。”
岑父又看向岑修楚:“又故意騙你爸媽。既然沒有,那就早早回去相親結婚。”
岑修楚側目看了一眼溫居,沖他使了個眼色,隨即往前走了好幾步,小聲說:“真結了。阿居……”
他頓了頓,“阿居,不知道而已。”
這一刻他莫名想告訴他們溫居就是跟他結婚的那個人,不是因為想應付他爸媽,是因為……單純想說。
就像分享喜悅那樣。盡管岑修楚知道說出來并不會被他爸媽祝福。
他和溫居實際上也并不是那種關系。
況且,如果真的說了,恐怕會給阿居添上無窮無盡到麻煩。
他爸媽那種思想古板的人,雖然不會跑到阿居公司去鬧,但肯定會試圖說服阿居跟他離婚。
……想想都煩。
岑父狐疑道:“真的?”
岑修楚那點耐心也快消失殆盡了:“信不信由你們。也別嚷著要見,我嫌你們煩。問完了吧?問完了走吧。”
岑父:“你這是什麼態度?就這麼跟你爸說話的?”
“莫名其妙來找我我能有什麼態度?都說了愛信不信。”
“你……”
岑修楚不勝其煩,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
“你們在這堵我吧,我早離職了。”岑修楚退了兩步,心里一下煩亂得很,“我不想把話說那麼難聽,但當年我和你們……你就說了我和你斷絕父子關系。你們養我花的錢這些年我也還給你們了,你們到底還要怎樣?”
岑父愣了愣:“我跟你媽是擔心你沒成家……”
岑修楚有些無法克制自己的聲音了,“不用你們擔心,我現在已經成家了結婚了,我過得很開心,麻煩你們不要再來煩我了。”
他的聲音實在不小,叫岑父岑母愣住了。
岑修楚深吸一口氣,退開了。
“我知道我去讀觀大的第二年你們就生了孩子,現在都上小學了吧。”岑修楚的聲音恢復了冷靜,他無視岑父岑母臉上的驚訝羞愧的表情,“再有幾年也長大了,沒必要纏著我不放了,我對你們來說也不重要。
他攏了下外套,忽然覺得有點冷。
“所以就這樣,不要再來煩我,我也不需要你們。如果再來找我的話我會搬走,直到你們再也找不到我為止。”
說完轉身走了。
溫居抬眼看了眼身后的岑父岑母,在岑修楚走近他時稍抬起了一點指尖,溫熱五指不動聲色地探過來握住了他有些冰涼的手。
他輕聲喚他:“阿修。”
那聲音里的溫柔幾乎要融化他在這春夜里凍僵的掌心。
岑修楚抬起眼看了看他,從鼻腔里悶悶地應了一聲,沒有掙脫。
不知怎麼,他竟然有點想再靠近阿居一點。
他們的手在昏暗的夜色與陰影里輕輕交握,被掩飾得一絲不落,沒人看得清。
岑修楚此刻只想再靠近他一點,腦子也來不及去想這舉動是否還在“朋友”這名義之內,只是更用力地抓著他溫暖的五指,仿佛能汲取那點體溫。
他沒有說話,溫居也沒有問,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直到走著走著,走到一條有些狹窄的林蔭道。
不遠處是一條江,這會兒天色越來越深,附近的人也少了。
江面波光粼粼,一輪缺角的月亮也在云中若隱若現,倒映在水面只余一點模糊不清的月光。只盯著那水面拂瀾晃動的月光看,會叫人漸漸恍惚,好像困頓之中只能看見視野里那一片蒙昧不清的月白清涼。
近盛春的夜風只比初春時近人情了一點兒,仍然是寒意凌人的。
岑修楚困倦之中盯著那片沾水的月輝,風將他衛衣胸前的那兩條抽繩吹得不停搖晃,不知有沒有把他搖醒。
一丁點聲響也掩在風聲里。
岑修楚聽見有人在他身邊問他:“在想什麼?”
岑修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只是有點出神了。
身旁的人伸手,把他衛衣的帽子給他戴好。
“我只是……有點不知道。”
不知道對于很多事的選擇是不是對的。
即便通常他都覺得沒有選擇,是事實和時間要他往自己“選擇”的方向走。
溫居:“什麼呢。”
岑修楚想了下,說:“我剛剛想跟我爸媽說……”
站在他爸媽面前的時候想,就那樣告訴他們,跟他結婚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