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開門看見了才明白,那幾條消息,可能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幾點回來,好不讓他打擾到他們。
他們獨處一室。
岑修楚皺起眉:“當然不是啊,為什麼你會覺得……”
他看著自己摯友的臉,那上面的表情他并不算陌生,其中摻雜了一種代表醋意的情緒。
但是,這是因為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嗎?
不是因為單純的占有欲嗎?
岑修楚一直覺得自己很理解溫居,此刻卻覺得根本不了解他的真實想法。
也許一直都不了解。
他以為動機是因為他們之間特別好,他特別在意他,但是也許,一直只是因為占有欲。
否則為什麼當溫居誤會他們的關系,幾次三番都表現得過分在意?
如果是最好的朋友,的確會因為好友有了疑似“喜歡”或者“曖昧”的人,一開始吃味、介意,甚至不滿,但是不會這樣嚴重吧?
岑修楚感覺到其中有非常隱秘的“控制感”。
作為朋友,他想控制他的人際交往。
岑修楚能理解他吃別的朋友的醋,也理解他的占有欲,但是無法理解這種理由不足的程度。
他很在乎他,認為溫居是僅此唯一的朋友,因此很珍惜。但溫居呢,也是這樣看待他的嗎。
這段時間,溫居似乎很想介入他的一切人際交往。即便是正常的交往。
那天在餐廳,恐怕也是這樣。
岑修楚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他看著他,問道:“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嗎?”
把我當朋友才會這樣嗎。
只要真的是出于對朋友、最好朋友的在意,岑修楚幾乎可以接受一切。因為他很重感情。
但如果不是,岑修楚只能感覺到抗拒。
他厭惡這種出于單純欲望的“在意”。
這對他而言根本就不是真實的情感。
只要阿居說是,他就相信,就會高興地接受。
因為他真的很喜歡阿居。
溫居卻怔忪一息,有些恍然。
他腦海里閃過幾年前岑修楚說過的話。
“——我搞不懂他憑什麼覺得他能管我,我跟他只是朋友啊,為什麼會以為我在……跟他談戀愛??”
大學時的岑修楚手肘支在陽臺上,對著電話里的溫居大槽特槽。
“先不說我是直男,就算我不是,我跟他根本沒有確定什麼關系,憑什麼管我啊。我最討厭別人管我,太自以為是了。”
電話那頭的溫居愣了下,隨即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岑修楚跟他倒苦水:“簡單來說,就是我跟我們學校一個學弟因為打游戲認識,加上還算聊得來,最近就聯系多了點。”
“誰知道他居然是個彎的,不知道怎麼還覺得我跟他在曖昧在交往——天地良心,我敢發毒誓證明我沒有抱著一點曖昧的想法,也完全沒看出來在曖昧。天天聊的都是游戲,哪來的曖昧啊。”
當時溫居幾乎以為這是在映射他,但其中又明顯很多情況不符,況且以岑修楚的性格,如果認為他也是這樣對他,不會這麼含沙射影,只會把事情挑明。
果然,岑修楚又說道:“所以我直接跟他說了,我這個人有時候遲鈍了點,加上男生之間互相gay來gay去很正常,我不知道他是彎的,如果知道絕對不會接他的‘梗’,我很抱歉。但我不覺得這是他自以為是管我交朋友、不許我去這里去那里的理由。
”
“……嗯。我也這麼想。”
“對吧阿居,你也覺得我說得對。啊……我真只是想打打游戲交個朋友,為什麼會搞得這麼復雜……你知道嗎,這段時間他到處跟人說在跟我談戀愛,現在我們系都以為我是彎的。我真的是直男。”
“——以后誰要不是把我當朋友,把我當對象在跟我交往,立馬再見。”
……
岑修楚定定地看著他,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題:“阿居,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嗎?”
潛臺詞似乎就是,你是不是把我當“戀人”。
岑修楚是直男。
所以如果不是朋友的話,一切就結束了。
不能結束。
他們從前說好了無論什麼事都要坦誠,這樣做朋友才能長久。這麼多年來,除了喜歡他這件事,溫居一直很坦誠。
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溫居也第一次沒有回答。
他回答不了。
的確可以騙過一時,但岑修楚這樣的人,并非是看起來那樣好騙。
他能感覺到太多事情。無論是一開始提出假結婚躲避聯姻也好,還是現在也好,不全然是假的編造的,也是因為這樣。
騙來的不會長久。而岑修楚一旦察覺到任何一點端倪,都會反應激烈地要斷絕。
溫居不想強迫他,更不想走到那一步。
岑修楚天生不會騙他人,所以也接受不了被欺騙。
溫居想擁有他一輩子,而不是一段時間。
所以每一步都慎之又慎,只等待時機。
所以回答不了他。
“……”
見溫居沉默,岑修楚感覺心臟被往下拉扯。
原來沒有把他當朋友。
原來不是因為是朋友,才那麼在意。
只是因為單純的欲。
岑修楚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他一直對人真心,但不論是父母也好,朋友也好,都是因為這些虛幻的東西才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