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語氣里有難以抑制的兀傲和驕矜,似乎對此不以為意,“我們沒必要管他們怎麼想,本來做這一行也是迫不得已,不必為此懷疑自己。他們不配懷疑你。”
其實林夏說得也沒錯,很多時候外行人和內行人看到的不同,甲方不認同他的設計不代表他畫得不好。
但是……總覺得林夏的想法不完全是這樣。
迫不得已?
不對啊,岑修楚是因為喜歡游戲喜歡畫畫,才選擇做游戲原畫。雖然他當初是希望靠自己而不是靠家里,但是如果真的沒得選,也不至于到“迫不得已”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這一行,他也沒法忍受兩年里遇到的某些奇形怪狀的甲方,早就跑路辭職了。
岑修楚隱隱覺得他們觀念和想法不是很一致,只很緩慢地點了下頭,沒有接話。
“說起來……修楚哥,你沒想過走藝術這條路嗎?”
岑修楚剛要喝水緩解復雜的心情,差點被他嗆到。
“藝術?……”
岑修楚皺著臉,想了想,說:“沒有。我不太適合。”
沒錢,沒那個天賦,也沒那個毅力。
他沒什麼志向,只想做點自己喜歡的擅長的事,吃吃喝喝。藝術實在不是他這種普通人能想的。
而且如果他也熬一輩子熬不出名堂,死了很多年才被人吹捧,一幅畫賣幾億幾十億百億便宜別人,那真會氣活過來。
林夏:“為什麼?修楚哥明明和我——”
“和你什麼?”
岑修楚一愣,抬起頭循聲看去,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溫居盯著他的臉,眼里有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岑修楚甚至沒來得及看清。
他垂著目光,細長眼睫情狀柔和地低垂下來,卻給他的眼睛鋪上了一層模糊冰冷的陰影,就連慣常會對岑修楚延出溫和笑意的唇角都只是毫無弧度的平直。
他側過一點面容,目光轉向林夏,因為站著的緣故,顯得無論是姿態還是語氣都帶上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嗓音里天生就帶著的凓冽也在此時顯露無遺。
他淡淡地重復:“和你什麼?”
第9章
林夏一愣,看了一眼岑修楚,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了個來回,隨即揚了下眉。
他笑著說:“我剛剛說,我和修楚哥——關系特別好。”
岑修楚:“?”
不對吧,剛剛他們聊的根本不是這個東西吧。
按剛剛那個語境……他也不知道林夏剛剛要說什麼。
但反正不應該是這一句。
岑修楚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感覺現在的氣氛很奇怪。
說不上哪奇怪,但他莫名有點怕溫居和林夏打起來——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啊!
溫居沒有說話。
林夏又道:“請問你是?是修楚哥認識的人嗎?”
那雙桃花眼里,有清楚的挑釁。
岑修楚站起來,伸手搭上溫居肩膀,說:“這是我跟你說過的我最好的朋友,溫居。阿居,他是林夏,我工作室的同事。”
他說完,問他:“你怎麼在這?跟人談事情嗎?”
溫居卻反問道:“你呢,也是談事情嗎?”
隨即又頓了頓,道:“……嗯,和旭江有個合作要談,約在這里。對方還沒到,我感覺好像聽見你聲音,才看見你也在這里。”
岑修楚點點頭:“我和同事下班過來吃飯,談下工作上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阿居問他的那句話,語氣有點怪怪的。
有種……質問他的感覺。
為什麼質問他,他又沒干嘛……
等等。
——他吃醋了。
岑修楚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他說剛剛氣氛怎麼有點不對勁,原來是阿居吃醋了,醋他這個最好的朋友偷偷在外面認識新朋友,和新朋友吃飯不告訴他。
他恍然大明白了!
溫居“嗯”了一聲,很輕地點了下頭,對他的回答并不意外。
岑修楚嘿嘿一笑,攬著溫居的脖頸,小聲在他耳邊說:“阿居——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嘛,這個就是我一個普通同事,我們領導……最近我手上那個皮膚項目卡進度了,工作室領導讓他來幫幫忙。我就跟他來聊聊工作,下班臨時說的,沒來得及跟你說。”
說完站直了,對林夏道:“林夏不好意思啊,我本來跟我朋友約好了的,一時忘了,他氣我放他鴿子,沒別的意思,你別在意。”
林夏聞言,露出個柔和純凈的笑,看向溫居,有些歉意似的說:“沒關系,是修楚哥的朋友嘛。再說了,修楚哥為了我放了人家鴿子,應該是我不好意思。”
那倒沒有,放鴿子這是他瞎編的。
岑修楚對他笑了下,把溫居拉到旁邊。
溫居的神情和一開始已經不同,恢復了平時面對岑修楚溫和的樣子。但岑修楚和他認識多年,哪里會不知道他。
岑修楚想了想,說:“那我不跟他吃飯了,反正我在這待得也不自在。你不是也得談事情嗎?”
溫居垂了下眼,復又抬起來,沒有看他。
“不用這樣,我沒那麼介意。等會你吃完我送你回去。”
岑修楚:“干嘛這麼說,你介意也很正常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還不想你在外面有別的男人呢。”
他開著玩笑,想緩和氣氛,卻沒看見他說這句話時溫居眼里的情緒。
岑修楚雖然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但他知道因為溫闞華的緣故,最近溫氏內部有些不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