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
元溪看出去, 視線所及剛一接觸到村口那片浮動的紅光, 天眼頓時像是受到刺激般啟動, 一下子就將他的視野拉近過去。
鬼嫁娘已經到了一家門前, 那竟好像是李曉宇家。
她們找的是康寧。
元溪腦子瞬間轉了過來。
狐貍精康寧竟然沒有回他大煙街的狐貍精老窩,而是還待在似水村,且還待在李曉宇家里。
……
【嘀——】
來了。
嗩吶聲入耳的那刻, 躲在李曉宇家中的康寧渾身皮一緊,知道危險上門了。
康寧這幾日都在東奔西跑, 為自己的小命奔勞。
他不眠不休地輾轉了附近幾個城市的監獄, 就為了吸走足夠多的惡人生命力,來找貨郎鬼換取人類的陽壽。
都說鬼怕惡人, 妖也一樣。
惡人身上都有股煞氣,一般情況下神鬼不能近身,若不是貨郎鬼明碼標價只收惡人的壽命,康寧真想去欺凌弱小, 吸老弱婦孺的生命力。
可惜因為貨郎鬼一句話,康寧只能盯著壞人吸, 在監獄里和一堆腦子有包確定是壞蛋的罪犯死磕了最后這幾天,總算頂著修為折損,煞氣沖神的慘淡下場, 使出各種壓箱底的本事, 吸走了一堆監獄勞改犯的生命力。
康寧最喜歡吸的就是各個監獄里的強奸犯、詐騙犯, 這種壞蛋本身就是一群欺凌弱小之輩,對康寧來說也是好欺負的弱小,那些窮兇極惡的反社會康寧也不敢挑剔太多,畢竟一個監獄就那麼多犯人,康寧時間不夠根本來不及多跑太多家,只能硬著頭皮吸。
幾天下來康寧是修為大損,受創頗深,但在小命難保的情況下,一切好像都沒什麼了,如今那一手腕子的壽命金絲,就是康寧這些日子的勞動成果。
李曉宇家黑麻麻的沒有一點光,康寧一直注意著元溪那邊,因為總覺得那只黃鼠狼會有什麼內部消息給到元溪,看到元溪家沒有掛紅燈籠還把所有燈關上了,康寧索性也拉了李家的電閘,讓這里變成一片黢黑。
聽著外頭那似乎在門外徘徊的嗩吶聲,康寧心像是懸到了鋼絲上,突然,嗩吶聲好像消失了?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就在康寧開始懷疑門外的東西是不是走了時,康寧忽然發現,自己手上那條代表社君女婿的紅繩,不知何時竟自行浮現了出來,仿佛在為黑暗中的東西引路一般。
不好!
康寧才想起自己忘記這玩意兒了,然而已經晚了,手中的紅繩似乎變成了紅綢,下一刻,一副空蕩蕩的紅嫁衣就站在康寧身后。
“啊——”康寧忽然慘叫出聲,而后它就委頓在地顯出了原形。
一瞬間,康寧感覺到自己正飛速地開始衰老。
毛發脫落,瘦骨嶙峋。
眼前的嫁衣似乎已經消失了,好像化為一股黑氣纏繞在了康寧身周,只留下那條紅繩仿佛一條血管,咕嘟咕嘟地大口從康寧身上吸走精氣神。
坑!真特麼的坑!
這根本就是要它死啊,這種吸法,比它吸壞蛋都狠,誰能扛得住!
難道是它瞎學元溪他們搞錯了?
康寧手腳哆嗦著趕緊將手腕上的壽命金絲扯開幾道,頓時似乎有大量的生命力注入了它干涸的身體,然而這種情況不過好了片刻,紅繩之后的吸力就瞬間大了起來。
康寧只能再扯金絲續命。
……
元溪的視線似乎無視了空間和黑暗,直接落在了康寧身上。
康寧變回了狐貍的模樣,但是在元溪卻還是能看到它狐貍外表下的人形模樣,就見康寧之前那張男生女相的俊俏面容,一會兒極速衰老,一會兒緩慢年輕,然后又極速衰老,不斷地在變老和恢復之間來回橫跳,視覺沖擊非常之大。
這情況有些不妙啊,康寧好像馬上就要死了。
要不是康寧那一手腕眼熟的金絲,它似乎剛剛就要被直接榨干了,但是現在看著也不知道能再堅持多久。
元溪感覺有些不對起來,眼前這情形,完全不像黃黃說得不需要擔心的樣子啊?
“過來了。”李曇小臉一緊。
元溪趕忙收回視線,往窗外一看,果然那前后排成一列的新娘隊伍,已經在嗩吶鑼鼓聲中走到了李曇家外面。
似乎被元溪撒在門前的鹽所擋,下一刻那送嫁隊的身影就消失在大門前,出現在側門的位置,不過那里也被元溪撒了鹽,很快這些身影再次消失,又出現在一處窗戶處。
元溪心中忐忑,時間緊急他們很多地方都沒有撒鹽啊,這樣下去早晚會進來的吧。
元溪正想著,就見當頭捧著紅燈籠的鬼新娘突然抬頭,朝著元溪的方向看來。
似乎在元溪用肉眼凝視那些鬼嫁娘的時候,他也在被對方感知到。
元溪嚇了一跳,旁邊的李曇眼疾手快地一手將元溪按下來,拉著他蹲在窗戶下,小小聲道:“我們別吭聲,鬼就找不到我們。”
元溪剛想要點頭,手上那根隱藏的紅繩卻在此時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