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長的隊伍, 仔細一看, 竟似是一個送嫁隊,只是古怪的送嫁隊中,竟抬了上百頂深紅大轎緩緩而來,仿佛一次要送上百個新娘出嫁一般。
半夜有人娶親?
這陣勢,誰家有這麼多新娘一次出嫁的?
隨著送親的隊伍已經漸漸從山上下來,輕飄飄如同被風推著走到了這人間的柏油馬路大道上。
一瞬間,這人間的大道看著也顯得不真實起來,林間和大路上似乎都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鬼魅莫測,如入陰曹。
應智行正聽得認真,卻聽啪地一聲響,原來是他們一行的一位師弟差點被那送嫁隊的嗩吶聲勾了魂去,被他師父一巴掌拍向天靈蓋,把魂兒給震了回去。
應智行回頭的時候,就見師父寧予拍完小師弟手還朝著自己伸來,忙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可是下一刻,應智行忽然心中一跳,就發現那柏油馬路上的送嫁隊伍,好像正沖著他們這個方向過來一般,連忙提醒師父他們注意。
寧予道人和一位道兄立刻空手結印,很快一道淡淡波紋在周圍蕩開,仿佛將他們的氣息和周圍的空間隔絕了開來。
寧予道人:“碰到不干凈的東西了,不是沖著我們來的,正心靜氣,我們先看看情況。”
寧予道人尤其提醒了幾個修為較低的弟子,別多去注視,小心被那送嫁隊勾得掉了魂魄。
……
柏油馬路上,司機老陳載著李麗葵兩人離開了似水村,一路往上城的方向而去,夜間犯困正絮絮叨叨地和元辰李麗葵夫妻倆說著話提神呢,忽然老陳咦了一聲,“這路怎麼看不清了。
”
走在大路上,車越開前路越暗,到老陳注意時,微弱燈光之外儼然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車燈根本照不亮前方的道路,離燈三米之外,道路仿佛攔腰切斷,往前一步就是深淵。
老陳打開了遠光燈,道路也照樣幽暗,那種幽暗,仿佛身處在茫茫無一物的大海上,邪了門了。
“啊。”李麗葵的肚子忽然又痛起來,不禁痛呼出聲,抓著元辰的手用力的都有些泛白,“肚子好痛。”
本就心中犯嘀咕的老陳,這下更是被李麗葵叫得渾身一激靈,心生退意道:“這,這路不太能走了,不然我們還是調頭回去吧,離村還沒有多遠。”
“不能回頭。這不是來找我們的,你把車燈關了,繼續往前開。”元辰安撫李麗葵的同時,對老陳說道。
“開燈都看不見路,關燈更看不見了啊。”
“沒事,關燈。”
司機老陳心中慌得一匹,雖然不能理解,但是被元辰聲音中的鎮定所引,慌忙中還是把車燈給關上了。
這一關燈,除開最開始眼睛的不適應后,而后片刻功夫,老陳發現這道路竟顯得比開燈時更清晰了,天上的月亮仿佛一下子出來了,細細的月牙亮度卻不低,將道路和路邊的花草樹木都一一清晰標出,甚至,遠處的路面上,隱隱還泛起一道道紅光。
真是奇怪,老陳心中嘀咕,不敢拖延,趕忙發動車子繼續往前進。
李麗葵疼痛減輕之際抬眸看了元辰一眼,忽然就覺得眼前的人好像非常陌生,這還是她那個遇事比她還容易慌亂的丈夫嗎?
這時元辰回過頭來,沖狐疑的李麗葵安撫一笑,似乎又變回了之前那個人。
轎車黑燈瞎火地走在大馬路上,在關掉車燈后,車子反而和周圍的幽暗就分割開來,仿佛那些沖著光源而去的無邊際的黑影,就失去了目標,撲向了別的地方。
嘀——
元辰突然捂住了李麗葵的耳朵。
黑暗中隱約傳來失真的嗩吶聲,伴隨著黑暗中搖曳的紅光,和這輛黑夜中的轎車漸漸擦肩而過。
·
夜里起風了,陰嗖嗖嗚呼呼地四處刮著,錯耳間就好像能從風中聽到黃泉彼岸傳來的哭聲。
元溪拉著李曇頂風噔噔跑回家,趕緊和李曇一起去廚房拿鹽,剛撒了大門口和兩扇窗戶,元溪就聽到李曇叫,“鐵頭,快12點了。”
元溪嘶地一聲,抱著鹽罐子趕忙關門跑回去,砰砰砰地趁著最后幾分鐘把所有門窗關上,又東奔西跑地去關燈。
“啪。”
屋里的最后一盞燈終于在12點前關上,當當當地晚點報時聲響起,助理小王已經被兩人趕回房去睡覺了,元溪趕忙拉著李曇蹲在他們房間的窗戶下,探頭探腦地往外看去。
李曇探頭問:“鐵頭,外面好像還沒什麼動靜?”
元溪立刻“噓”了一聲,示意小伙伴壓低聲音,然后做賊似的小聲道,“我感覺已經有動靜了,似乎有什麼正朝我們這來,我們要小小聲,別被發現了。”
李曇歪頭,配合地壓低聲音交頭接耳:“鐵頭你看到什麼了嗎?”
元溪聞言一拍腦門,頓時反應過來,是啊,他還可以試試用天眼看一看情況。
元溪立刻集中精神,望向窗外那片黑暗。
黑暗像是被攪拌的混沌,沒一會兒就在元溪的眼中暈開,遠遠的,元溪似乎看到黑暗深處搖晃著幾率紅光,喜慶的嗩吶聲在夜的陰影里不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