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看到了躺在那里的藍衣女怪的來歷。
藍衣女怪最初并不是妖怪,而是一個怪胎。
她母親感夢而孕,說是夢到和一只厲害的蜘蛛妖怪結合,才會珠胎暗結,家族人說她懷的是個鬼胎,蜘蛛胎,為防影響了家族名聲,本想將她們暗中投井活埋,但是家中當時一些不詳征兆,讓他們又怕真遭了妖怪怨恨,禍害家里,這麼一耽誤,就讓她生了下來。
她出生時兩手畸形扭曲,其他和常人無異,這讓族人失望又放心。
她在家中吃的是狗食,喝得是泔水,也沒人教她說話識字,把她當豬狗一般養在莊子上,也沒人給她起名字,就叫她蜘蛛怪。
本來她應該就這麼死在某個寒冷饑餓的時間,但是一日有來族中做客的貴人發現了她,聽了她的來歷后大為感興趣,卻說她怎麼不像是蜘蛛妖怪,手腳不夠長,肚子也不夠大,不能吐絲。
后來……
后來她的手腳被斬斷,中間被用烙鐵縫合上了鐵質延伸臂,肚子被割開,被縫進去了很多絲線,受盡非人折磨而死,死前只換來一句“無趣,原來不是真的妖怪啊。”
以及族中長輩諂媚的一句,“大人明見。”
她死了。
她又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了過來,真正成為了這些人心中想要看到的怪物。
所有欺辱過她的人全部被她殺死,她的族人老老幼幼幾十口,欺凌她的仆人,那個希望幫助她成妖成怪的貴人,和那些斬斷她手腳的劊子手,甚至家里的一條和她搶食的狗,全部都被她一點點折磨致死,甚至留著最后一口氣讓他們看到自己如何被一只蜘蛛妖怪生吞活剝。
死了那麼多人,很快,這里遭妖的事就引來了收妖的道士們。
元溪當時只是路過,元溪看到這時候的自己好像變高了很多,穿著和宗玉宇有些類似但平添了八分仙氣的道袍,但是腰間配著的卻不是他那把仙霆劍。
路過的元溪本是想要收了害人精怪,聽當地小鬼說了這只殺人的蜘蛛妖怪的來歷,心升悲憫,本來想收服了她后,將之鎮壓在門內,終有一日化去戾氣,超度送歸地府,卻沒想到去晚了些,已經有其他道人到場收妖。
這只精怪兇性太盛,知道那位道兄打不過,元溪在旁掠陣,最后在道兄差點翻車時,出手救下了他,順便拿下了那女怪。
那位急于斬妖除魔的道兄想要直接斬殺了女怪,將其魂魄打散,元溪阻止了他,本想要將女怪帶回鎮壓,但是那名道人卻懷疑元溪是否別有用心,想要利用殺人怪物為非作歹。
最后雙方各退一步。
元溪看著那個自己替藍衣女怪幾句好話,給她求情了幾分,在對方答應會盡量感化其兇性,有朝一日超度了她后,元溪也就放手離開了。
在這個過程中,那個藍衣女怪一直神經質地盯著元溪。
……
從那夢境一般中的記憶中回神,元溪發現自己還拿著仙霆劍站在原地,腳下的樓宇已經歪斜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元溪從這莫名的記憶中回神,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不到7歲的人生里,曾經以為的最大的痛苦,就是挨罵挨打,玩具被搶,家人拋棄這些了,但是看到記憶中的這個小姐姐,元溪幼小的心靈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沖擊到了。
剛剛那仿佛是記憶的畫面中,很多他看起來懵懵懂懂不明不白的內容,但是過了腦子后,似乎又都明白了什麼意思。
也不免更加的不可思議。
怎麼會,有人那麼壞?
怎麼會,有人在人間遭受這樣的痛苦?
【好痛苦,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
“啊!”用法器攻擊的同學全都被甩飛開來,重重摔在地上后,不少人都發現自己的法器竟似乎好像被污染了,一時間心痛地想要吐血。
元溪回過神來,看向眼前手腳長得離譜,仿佛蜘蛛妖怪一般的藍衣女鬼姐姐。
藍衣女鬼還在反復念叨著這句話,周圍陰氣越來越重,似乎已經完全失了智、入了魔。
宗玉宇看向元溪手中的那把劍,下意識地就大聲喊,“快,快斬殺她!”催促元溪趕緊動手斬妖除魔。
然而剛喊完,宗玉宇眼睛對上元溪那張稚嫩的臉,頓時就想伸出手對喊出這句話的自己甩上一巴掌。
【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
那一聲聲的低喊,聽得元溪心里難受,忍不住朝那個扭曲在地上的怪物走了過去。
元溪的靠近,頓時激起了藍衣女怪的劇烈反應,她被絲線拉扯的畸形四肢立刻就激動地往內扯,似乎都收攏回來想要殺掉元溪。
元溪見狀,松開了手中的仙霆劍放在一邊,宗玉宇驚得差點跳起來大喊,立刻讓他停下。
看到元溪松開了手中厲害的武器,藍衣女怪想要將元溪戳穿的四肢驟然一停。
“姐姐,你是不是很痛?”
元溪伸手抱住了藍衣女怪的脖子,忍不住紅了眼眶,啪嗒嗒掉了幾滴眼淚,“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