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齊果瑞的模樣,全然不是放下的樣子啊。
果然,齊果瑞說。
“你知道嗎?我從機場出來,在出租車上看著一幕幕熟悉的景色,下意識叫了你哥的名字。”
最后幾個字,讓劉寇言徹底地低下了頭。
他想,他們兩個此刻的心情應該是一樣的。
劉寇言捏緊拳頭。
他也不想說那些話,他何嘗不理解齊果瑞的心情呢?非常珍惜的人離開了,卻要讓他們忘記。
“我知道,你們一直擔心我將來怎麼辦,幫助我忘記他。我也想忘記他啊。”齊果瑞的聲音明顯有了顫抖,“可是,可是……”
“都怪你哥,你哥對我太好了,我想到的那些回憶,沒有一處是不幸福的。我看到那些我們曾經共同擁有過的東西,就連這片海,我都會想起他。我啊……現在就在想他。”
這些聲音如同縹緲的輕煙,但劉寇言聽得非常清楚。
瞭望臺下能望見環海公路,數量汽車風般馳騁,那些燈火一盞盞點亮。來觀看的人不止他們幾個,越來越多,穿著涼快的衣服徒步走上來,圍在上個月剛修整過的鐵欄前。這塊瞭望臺多搭出了十米的距離,一些恐高的被同伴推著走過來,到頭嚇得又跑了回去。
“啊啊啊!”
“怕什麼啊哈哈哈!”
“你看你看,那邊感覺好漂亮哦。”
這些聲音,都沒有齊果瑞說的清楚。
“劉阿姨是為我著想,我和你哥并沒有結婚,按道理我不用一直往你們這里跑,也沒有必要像守寡那樣不再找對象,所以之前一個勁的給我推薦人,給我打電話。”
之前齊果瑞來的時候,劉悅時不時就會提找對象的事,她當然喜歡齊果瑞,這可是她非常滿意的兒媳婦。
“正因為滿意,所以才不能她將來的幸福,我們不能把人家綁在我們身上,她還年輕,她是那麼優秀的一個姑娘,她大可以再找喜歡的,我們不可能會埋怨她。”
這是劉悅坐在床上,看著全家福照片時說的話。
【3.關于劉寇言家里的事。】
劉寇言并不是獨生女,所以當有佘賀成說起雙胞胎在家里種種不便時,作為獨生女的原枝等人都是一副不理解的狀態,而他感同身受。
只不過,他現在也是獨自一人。
他有一個比他大十歲的親哥,名叫劉道詩。
在他很小的時候,齊果瑞經常跟著劉道詩來他們家,談婚論嫁時他也在場,看著自己的哥哥拉著她的手。那時的她跟班里的女同學一樣笑起來傻呵呵的,直到劉道詩因公殉職后,齊果瑞端莊了很多,笑起來只有淡淡的笑容。
他們站在墓碑前,她抱著劉悅哭了很久。那也是他第一次見齊果瑞哭。
在之后,齊果瑞并沒有跟他們家斷聯系,反而經常來看望他們,看上去是將自己徹底與他們綁定了。這也讓他們漸漸擔憂起來,擔憂她將青春耗費在他們身上,即使她不在乎,但他們卻很擔心,比她爸媽還擔心她的未來。
好說歹說,齊果瑞因工作需求出了國,在此期間,她與他們家的交流卻只多不少。
搞得劉悅經常說“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怎麼不在外面多待一會兒?”這種聽起來與其他家長不同的反話。
“小言啊。”
一聲親切的“小言”,讓劉寇言的回憶到此結束。
“小言啊。你們對我很好,劉叔叔也是,小劉阿姨也是,你也是。
你們都對我很好,擔心我的將來。可是在我忘記他之前,我可能真的不會再找別人了。”
“等老了,你不會后悔嗎?”劉寇言問。
齊果瑞笑了一下,“后悔?我要說后悔,也應該是后悔沒有早點跟他結婚吧。”
”
劉寇言知道齊果瑞的性格。她其實比劉道詩還犟。這麼多年沒說動她放下已經可以證明一切了。
當初選志向大學的時候,寧死也不選她爸媽說的保底一本,非常自信地填寫了她喜歡的幾所。最后高考成績真的比平時好一大截,愣是讓她飛過線。
“人與人的關系是靠共同的記憶構成的。所以,不會再出現一個人,跟十八歲的我有一樣的回憶了。等你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要等了,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下一次的。我當初為什麼要說下次呢,沒有下次了啊。”
齊果瑞越說腰越彎,漸漸地,她蹲下了,十分難受地捂著肚子。
劉寇言一驚,趕緊蹲下慰問:“瑞瑞姐!你沒事吧?”
齊果瑞抬頭,露出尷尬的笑容:“吃多了,有點噎著了。”
“……”
“……”
劉寇言臉頰一涼,他先是一震,接著扭頭看去,穿著透明雨披的原枝右手握著一瓶冰可樂。
“想什麼呢?”原枝在他的身旁坐下,“你的可樂。”
“想起前兩天跟瑞瑞姐聊天的事了。”劉寇言接過可樂說。
“啊……”原枝沒有接下去說話。
原枝是知道他們家出的事的,只不過他向來有界限,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就從來沒打聽過這些事。只知道他管他哥的女朋友叫瑞瑞姐。
其實原枝真要再細問他哥的事,他也會一五一十地說的。
跟齊果瑞的對話,那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今天是他和原枝完成“下雨天出來玩”的約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