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胡睿是何人,向來最擅長熱臉貼人冷屁股,舔著臉竟還笑呵呵地在喬灼身后喊:“喬老爺,兩月后是花燈節,我聽村民說你會替喬家村祈福豐收,咱們到時候再見!”
喬灼一頓飯沒吃好,氣頭上理都不想理這個胡睿徑直走向后院。
直到走到廂房門口,喬灼才注意到雁西居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喬灼皺眉看向他,站在臺階上的男人手上遮著狐貍毛,黑色長衫的領口處扣著金色盤扣,渾身白玉般,一雙眼繾綣惑人。
八年時間任何事物都有了明顯變化,唯獨喬灼分毫不改,可這種異樣卻沒任何人提起。
“你跟著我做什麼?”喬灼問。
雁西手里拿著賬本,還把那小銀碗從胡睿手上奪回來了。
雁西此刻已成年,喬灼站在房門臺階上都比他矮上幾分。
“張掌柜說老爺從今晚起會親自教我寫毛筆字。”雁西說這話時緊緊盯著喬灼看,像是怕喬灼反悔,又像是怕喬灼答應。
喬灼思索半晌,終于在小世界劇情里找到這一幕。
男主是富家少爺,自小識字用的想必也是鋼筆,如今換了毛筆記賬,一手字真是寫得狗爬一般。
喬灼垂著眼沉默半晌,終于還是說:“跟我去書房。”
雁西捧著碗心中梗了一瞬,他到底還是不想跟老爺獨處,這個被村民寄托著祭祀狂熱情緒的男人,纖細孱弱的手腕中捏著無數人的生殺大權,如果喬灼此刻說要殺了他,雁西不意外其他人會立刻動手。
【男主雁西厭惡值+20。】
喬灼對系統笑道:“這個小世界的男主厭惡值全靠自己腦補,挺好。
”
系統:“:)”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雨又開始淅瀝瀝地下起來,雨水自房檐落下,打在書房門口的山荷葉花上,花瓣一朵朵透明斑駁,浸透了雨水的寒意。
寶珍熟練地點起小火爐放在桌案邊,寶珠則卷起袖子想幫喬灼研墨,卻不曾想被制止。
喬灼坐在書桌后瞟了雁西一眼,冷聲說:“想跟我學東西,不自己費點力?”
雁西抿唇,聞言上前一步拿過寶珠手中的墨寶開始磨起來。
喬灼揮揮手遣散其他丫鬟,雨聲中緩緩臨摹出一幅聽雨,“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喬灼抬眸問:“這些年記起一些事沒有?”
喬灼的一雙桃花眼直視著雁西,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感在他心底悄然劃過。
雁西研墨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青年健壯結實的手臂肌肉顯在青衫下,“還是不記得,老爺。”
喬灼驚覺男主成長得極快,強大的身軀帶給人的壓迫感是以前的小豆丁絕不可能出現的。
“張掌柜跟我告狀,說你字寫的像狗爬,這些年跟柳先生學的都學到哪兒去了。”
因為身體虛弱,喬灼就連罵人時聲音都極輕,他掃了雁西一眼,“莫不是全吃進肚子了,長得這樣高。”
雁西沉默許久,才道:“還請老爺教導。”
喬灼嚯一聲,對系統笑道:“小孩就是好糊弄啊,男主現在唯我馬首是瞻!”
系統:“……”宿主怕不是忘了之前倒減的厭惡值。
喬灼將手中剛寫的一幅字遞到雁西面前,語氣淡淡地說:“先摹。”
雁西俯身彎腰在書桌前,姿勢不舒服導致拿毛筆的手都在抖。
喬灼斜他一眼,罵了句蠢貨,“自己拿凳子來坐。
”
雁西坐到喬灼對面,書房里燃著草藥香薰,待上半天他都沾染上了和喬灼身上同樣的氣味。
“老爺。”雁西寫完了,但覺得進步不大,便不想給喬灼看。
喬灼將眼神從面前的書上抽離,側身時墨發落在桌案上,印在白紙上竟像一幅潑墨山水畫。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寶珠輕聲進來點燃燭火。
“柳先生說你天資聰慧,怎麼一手字卻寫得這樣差?”喬灼擰著眉顯然不滿意,隨手掀開紙又遞過去一張,言簡意賅道:“摹。”
想來這位老爺從沒當過人師,教字方法簡單粗暴,就是寫好一幅字后讓雁西不停地模仿,直到能描出幾分形似才肯作罷。
雁西垂著眸子寫了一張又一張,直到手腕酸痛燭火漸暗喬灼都沒看上眼哪怕一個字。
寶珠鼓起勇氣小聲提醒:“老爺,夜深了……”
喬灼見雁西表情喪氣,不由得嘆了口氣。
喬灼對系統說:“看來男主也有短板啊。”
系統立馬警覺道:“男主不可以有短板!請宿主務必更正雁西的字跡!”
喬灼:“……”他為什麼要多嘴。
雁西正悄悄轉動手腕時只見對面的喬灼突然起身走過來。草藥香氣瞬間從背后縈繞,喬灼竟是伏在雁西身后抓住了他的手。
系統:“!!!”
“凝神。”喬灼皺眉道。
雁西頓時回神,卻發覺自己手抖的厲害。
喬灼的手很軟,搭在他的手上時卻非常有力,下筆時灑脫自如,豪放熱烈。
古人常說字如其人,沒想到總給人孱弱印象的喬灼竟然能寫出這般瀟灑的字。
雁西怔愣住,突然意識到自己心跳的極快。
“有些開竅了嗎?”喬灼問。
雁西身材硬朗,肩寬到喬灼只能側身扶著他的手,這個姿勢維持不久喬灼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