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緊蹙,抬手想按太陽穴,手臂剛舉起來,耳邊響起一個女聲。
“哎!別動啊,小心回血!”
莫凡的手臂被摁下去,他睜開浮腫的眼,看到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孩站在床邊,手里拿著病歷本,查看掛在架子上的液體。
“你醒啦?”護士從推車里的酒精盒子中拿出溫度計甩了兩下,遞給莫凡,“正好來量個體溫,你昨晚燒到三十九度八,來的時候渾身滾燙,還打了退燒針。”
“最近要入秋了,天氣變化,流感比較嚴重,哪怕身體好還是要多注意。”
護士絮絮叨叨了好一陣,莫凡精神不濟,沒精力聽她那些,夾著溫度計,用沒輸液的手按了按眉心,試圖緩解頭疼,嗓音發啞,“我怎麼來的醫院?”
“噢,是另一個外國男人帶你來的,”護士說,“掛得急診,昨晚你情況還挺嚴重,喝了酒又著了涼,鐵打的身體也不行吧。今天記得吃一點清淡的東西,沒胃口也要吃,這樣才恢復得快。”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護士口中的外國男人提著保溫飯盒走了進來。
“你醒了?”司昭廉把東西放在桌上,第一時間去摸莫凡的額頭,“感覺怎麼樣?還燒嗎?”
莫凡不舒服不愿意說話,不耐煩地把腦袋偏開。
司昭廉覺得還有點燙,問護士:“他怎麼還沒退燒?”
護士把溫度計拿來看,溫度還在三十八度,一臉漠然道:“輸液比吃藥來得快,但也不是靈丹妙藥,你凌晨五點才來,這會兒早上八點,才過了三個小時,哪兒那麼快康復?”
護士走之前又囑咐了一陣,才推著推車離開。
司昭廉把提前晾好的溫水遞給莫凡,重復護士的話:“多喝水。
”
莫凡發著燒,身體是軟的,端個杯子都費勁,但他不會讓自己在司昭廉面前暴露柔弱的一面,接過杯子猛灌幾口,結果就是把自己嗆著。
司昭廉無奈,抽紙巾幫他擦嘴,“你這麼著急干什麼?”
莫凡嘴唇蒼白,看上去有些憔悴,冷冷道:“我遇上你就沒過好事。”
司昭廉坐在椅子上,把保溫盒里的粥倒出來,“我忙活了一晚上,又是幫你洗澡吹頭發的,又是幫你擦身體穿內褲的,你生病了馬不停蹄地送你來醫院,怎麼的?我還落不著一句好?”
莫凡對昨晚的記憶很模糊,隱約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覺得臉燙,惱怒道:“我都多少年沒生病了,怎麼和你在一起就生病了?”
“這能怪我嗎?我讓你生病的?”司昭廉攪拌著粥降溫,“不知道昨晚誰鬧著要洗澡,洗澡就算了,洗完也不穿衣服,就這麼赤條條走出來吹空調,你不發燒誰發燒?”
“你……!滾。”莫凡想罵人,嗓子痛罵不出來,關鍵是司昭廉說的話喚醒了他部分記憶,想到昨晚自己做的傻逼事兒就想撞墻。
真他媽喝醉耍酒瘋,內褲還得讓別人給他穿,穿就穿吧,還讓司昭廉給他吹頭發。
媽的,顯得他多計較之前給司昭廉吹頭發這件事一樣。
司昭廉笑了笑,“別害羞嘛,我不會笑話你的。”
莫凡冷漠道:“你現在就在笑。”
“我是只覺得你難得實誠。”司昭廉揶揄道,“如果不是你喝醉,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想被人照顧。”
莫凡氣得直咳嗽,“你是不是想死?”
“不想死,我死了誰照顧你?”司昭廉莞爾,舀了一勺粥,送到莫凡嘴邊,“來,吃點兒東西。
”
莫凡還在氣頭上,哪兒吃得下東西,板著臉拒絕:“不吃!”
“不吃東西怎麼好?”司昭廉說,“你現在還病著,沒力氣的話怎麼和我吵架拌嘴?”
“你他媽少氣我,我至于和你吵架?!”莫凡咳得臉紅,久違的感冒讓他身體發虛,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吼了兩句身體開始冒汗。
司昭廉順著他的話說:“我哪兒敢氣你?好了少說話,當心嗓子疼,先喝粥。”
他把勺子送到莫凡嘴邊,帶著幾分誆哄,“嘗嘗。”
莫凡確實餓了,昨晚吐了個干凈,到現在胃里一點東西都沒有,嘴里還發苦。
但他不喜歡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仿佛自己嬌弱的樣子,抬手想要接過碗勺:“我自己來。”
司昭廉躲開,“你還輸著液,怎麼來?當心回血發腫。”
“……”莫凡抿著唇,神色執拗,不想被人照顧,也不想被人看輕。
司昭廉自然看出了莫凡的想法,耐著性子,跟哄小孩兒似的,“莫哥,首先你現在病了,被人照顧不丟人。其次你另一只手輸著液沒辦法動。門關著的,也不會有人進來,我們快點把粥喝完,不會有人發現你被我喂飯這件事,OK?”
莫凡依舊瞪著他,半信半疑。
司昭廉再一次把勺子送到莫凡嘴邊,“來,涼了不好吃。”
莫凡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司昭廉,繼續僵持著。
司昭廉也繼續保持著端碗抬手的姿勢,聲音低低的,“先嘗嘗,不好吃就倒了。”
過了幾秒,莫凡遲疑地張開嘴,嘗了一口司昭廉熬的白粥。
———米粒兒飽滿軟糯,和印象中沒有味道的白粥不一樣,吃進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并不發膩,清甜的味道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嘴里的苦味。
司昭廉觀察著莫凡的神色:“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