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驍也遲來地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太恰當,訕訕回答:“18歲。”
一聽這小子才剛成年,先前看見魏子驍跟姜留歲獻殷勤的不爽稍微減弱了些。
裴聞多少明白賀逾景來片場是為了誰,正好也休息得差不多,再讓他們說下去指不定得變成什麼樣,裴聞適時道:“時間到了,準備下一場拍攝。”
大家依言散開,姜留歲離開前特意湊到賀逾景身邊,小聲對他說:“我要大殺四方了。”
“?”
“你站遠一點,一會兒血別濺到你身上。”
姜留歲說得煞有其事,就像干壞事之前還要悄悄報備一聲。
他看出賀逾景因為魏子驍有些不爽,想哄一哄他。
賀逾景見他注視著自己,想揉揉姜留歲的腦袋,又不能破壞束發,最后只笑了一下。
“知道了,去吧。”
隨著場記一聲打板,演員們快速進入狀態。
李言暗中與皇帝保持著聯絡。明昭身為宮中派來的死侍,得知若是李言繼位,鈴便能得到自由,若是丈夫李恒繼位,鈴在皇帝平定叛亂后必定難逃一死。
一次李言派人向宮中傳遞書信,險些被王府的侍衛發覺,明昭暗地里幫忙引開侍衛,確定信使安全離開,明昭長舒了一口氣。
她說不出自己是為了什麼,或許是希望老王爺和李恒的密謀早早被扼殺,亦或是單純不希望梨樹上那道單薄的身影就此消失。
即便如此,李恒仍是發現了李言的異常。
李恒按兵不動,直到起事之夜才終于撕下偽裝,在李言準備趕去與宮中衛隊匯合、共同圍困王府時,先一步將其囚禁在了王府的暗室。
如同老練而深沉的獵手,在最致命的時刻給予精準殘酷的一擊。
皇帝久久等不到約定的信號,知道王府內發生異變,當機立斷放棄了李言。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又歸于平靜。
得知最看重的小兒子竟然背叛了家族,老王爺怒急攻心,當即一病不起。他將王位傳給李恒,并把象征權利、用以操控鈴的縛魂鎖交給了長子。
“我把鈴暫時交到你手上,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老王爺在病榻中抓住李恒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在我死的那日,你要打碎縛魂鎖,讓鈴給我陪葬。”
病來如山倒,老王爺一夜之間形容枯槁,仿佛失去了生機。
李恒聽完,眉梢都不曾抬。
“等你以后掌管了天下,他就是害人的邪物。你留著他,只會世世代代互相殘殺,后患無窮——”
老王爺想起了自己異常疼愛的小兒子。李言最終也因為鈴走到了和親人自相殘殺的地步,這情形竟與當年的自己無異。
而李恒自幼對鈴表現冷淡,心性異于常人,想必不受鈴身上的魔性影響。這種邪門的東西也該就此終止了。
況且他放不下鈴。
他一點點衰老,鈴依舊年輕貌美,一想到他死后鈴還將永遠活著……老王爺爬滿皺紋的五指死死攥住李恒的手腕,見他久久不語,渾濁的眼睛里迸發出攝人的光芒:“你答應我…你必須親口答應我!”
“好。”李恒終于開口,“我會讓鈴為父王陪葬。”
“卡——!”
“轉第四十九場!”
“《不熄鈴》第四十九場一鏡一次,ACTION!”
李恒來到梨樹下,輕輕晃動縛魂鎖,在少年從樹上躥下時冷聲命令:“我要你親手殺了李言。
”
鈴驟然睜大眼睛:“大公子!”
但在縛魂鎖的影響下,鈴的目光逐漸從清醒變得渾濁,他臉上一切掙扎的神色都歸于平靜,最終毫無情緒回答:“是。”
李言被反綁雙手,被迫跪在院內。
鈴提著長劍,逐步走向李言。看見一襲白衣的鈴出現在視野內,本已認命的李言怔愣了一瞬,竟是開始瘋狂掙扎,旁邊的侍衛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
“他要你殺我……?!”李言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又扭頭注視李恒的方向,目眥欲裂吼道,“瘋子!你真是個沒人性的——!”
鈴一劍斬下,漆黑的雙眸毫無溫度。
噗!
鮮血飛濺而出,頭顱落地時發出一聲悶響,在青石板上骨碌碌滾動。
明昭遠遠注視著血腥可怖的場景。
她嫁給李恒已有兩年之久,卻從未真正看清過自己的丈夫。此時竟是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李言的一舉一動都被李恒看在眼里,那她那一次暗中相助,李恒當真一點都不知情?
不會的、不會的!
明昭不停安慰自己:他對手足兄弟都輕易下手,若是知曉她的背叛,何必現在還留著她?
在李言頭顱落地的一剎,噴出的血跡飛濺上白衣,鈴驟然恢復意識。
他扔了長劍,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撲通一聲跪在李言的尸體前。
李恒站在檐下面無表情注視他們,半張臉沉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
……
“恭喜殺青!”
“恭喜魏老師殺青!”
現場傳來一片道賀之聲,魏子驍從地上起了身,看見遠處帶血的頭顱模型不由得感到一陣牙酸。
立即有工作人員上來幫魏子驍解綁。
姜留歲甩了甩手邊的血跡,走到秦屹面前:“夠狠啊,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