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開父兄的耳目獨自一人進宮,表示自己愿意做皇帝在王府中的眼睛,只請求其在叛亂平定后能赦免鈴過去深重的殺孽,并放其自由。
最終,皇帝同意了。
……
鈴又獨自坐在樹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身形單薄,穿著青色衣衫藏在如雪似霧的梨樹上,自己也像一陣隨時會消散的霧氣。
李言來到樹下,無需抬頭,就知道鈴一定在上面。
他叫了好幾聲鈴的名字,樹上的人卻遲遲沒有回應。李言也不用他答應,自顧自道:“你想不想去別的地方?”
“離開王府,離開上京,青州山環水繞、富裕繁榮,再向外就是北海。”李言輕聲訴說著好似近在眼前的未來,“你不是沒見過海嗎?要是喜歡,可以在青州定居。”
等叛亂平定后,即使有皇帝的承諾,鈴也必定無法留在上京,不過有自己帶著他,天涯藐藐、地角悠悠,哪里都是去處。
似乎是被他描述的景象打動,少年的身影從滿樹白玉似的梨花中探出,眨眼間輕盈地落在地面,腳踝處的鈴鐺隨移動發出了幾聲脆響。
鈴注視著李言,眼里不覺流露出幾分期許:“真的?”
“我何曾騙過你。”李言看著他,近乎入神道,“你愿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鈴不假思索:“好啊。”
“卡!”裴聞厲聲叫停。魏子驍從和“鈴”的對視中猛地回到現實,心說慘了,這才多久就吃NG,卻沒想到裴聞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姜留歲,你表情不對。”
“鈴雖然殘忍強大,但某些方面是天真懵懂的,甚至稱得上小孩子心性。百年來,李家人對他來說就是關系最親近的人。
”裴聞注視著姜留歲,“所以對于李言給你的許諾,你是完全相信的,也是真心實意愿意跟他離開上京。”
“你剛才的狀態完全是不信任李言這番說辭,答應得敷衍,表演痕跡太重!”
裴聞又詳細解釋了鈴的心理狀態和行為模式,最后道:“再來!”
……
……
這一場拍攝進行得不甚順利,姜留歲和魏子驍輪流出問題,裴聞不禁漸漸蹙起眉頭。
魏子驍就算了,他本以為這場對姜留歲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之前鈴難以捉摸的一面姜留歲都能演得活靈活現,如今相對簡單的情緒反而抓不住。
看他的表演狀態,似乎是演員本人很難相信這種承諾,即使對眼前人表現得再信任和依賴,眼里始終沒有被觸動的感情。
沒辦法,只能繼續磨。
裴聞始終不曾放低標準,哪怕只是一閃而過的表情不符合情緒都要重新來過。姜留歲也感覺到有些難熬,卻沒喊一聲累,努力調整著狀態。
終于,隨著裴聞的一聲“過!”,姜留歲和魏子驍同時長舒一口氣,兩人都感到無比的放松。
這場鈴與李言的對手戲總算是完成了。
又這麼斷斷續續拍了好幾場,裴聞給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姜留歲在腦海中默默過了一遍裴聞的話。比起展現天真柔軟,他更擅長表現極端和大起大落的情緒,以前拍戲時他能勉強過關、導演也不會特意在這方面挑他的毛病,裴聞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短板。
一直干想也沒有用,他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剛解鎖手機便有人走到他面前,蹲下來看著他。
魏子驍試探性地叫了一句:“姜老師?”
“有什麼事情嗎?”姜留歲見他這麼大的個子蹲在地上,從旁邊拿過凳子,“你坐吧。”
魏子驍順勢從他手里接過凳子,坐在他面前:“我想請劇組的人喝下午茶,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姜留歲沒想到他這麼熱情,想起商晴芷似乎對魏子驍印象還不錯,倒是也不意外了。
“謝謝,”姜留歲道,“不過我在節食,你問問其他人吧。”
魏子驍問:“是在做身材管理嗎?”
姜留歲點了點頭,魏子驍哇哦一聲:“你都這麼瘦了,對自己要求好嚴格。”
姜留歲笑了笑,本來以為他會離開去找別人,魏子驍卻一直和他說話。
“我之前看過《幻想假日》,感覺你本人比節目上更好看。”魏子驍解釋道,“我喜歡逾哥,有他的節目我都看。”
“這樣。”姜留歲看魏子驍更順眼了一點,話里有話地附和,“我也喜歡他。”
“我剛才都看不出來你有什麼演得不好的地方,我覺得已經夠好了。”魏子驍壓低聲音,“可能這就是專業和不專業的區別吧。”
說到這里,魏子驍有些郁悶:“昨晚來之前我還在背臺詞,臺詞是背順溜了,其他地方全是毛病。上映那天可能就是我被開帖狂黑的日子。”
見他說得這麼悲涼,姜留歲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要相信裴導,能讓你過一定是達到了他的標準,他會把你拍得很帥的。”
魏子驍似乎被安慰到了,眼睛亮亮地盯著他看,忽然問:“你多大了啊?”
“21,”姜留歲順口道,“你呢?”
“我快滿19了。”魏子驍笑著說,“那我們年紀也差不多。”
還是差得有點多吧?姜留歲心想。
隨即他又想到剛才拍戲時,魏子驍看著比他高大不少,而且以后說不定還會長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