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拿過桌上的手機,聲音有些發緊,“我需要先確定點東西。”
時嶼看到賀錚給他外公屠溫茂撥了電話。
等電話接通,賀錚直接問道,“外公,我父親當年去世在了什麼地方?”
屠溫茂一愣,沒想到賀錚突然會問起這麼久遠的事情,頓了頓報了一個地名。
話音剛落,時嶼看到賀錚驟然握緊了手機,小臂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他霎時心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還有,”賀錚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不出異常,“當年陪我爸爸去那個地方的助理叫什麼名字?”
老爺子回憶了一下說,“秦文濱,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問問。”賀錚道。
老爺子皺起眉,外孫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提起舊事,剛要追問,賀錚道,“掛了。”
放下手機,賀錚翻到照片背面看了眼登記的名字,又重新翻回來繼續盯著照片正面,仿佛壓抑著什麼開口道,“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他把那張照片丟在桌子上,又把秦亦揚的信息表拿上來,卻沒說秦亦揚,而是先說起了自己的父親。
“我爸有先天性哮喘,”賀錚沉聲道,“二十年前,賀氏業務拓展進入食品加工行業,2000年11月5號,他帶著助理去一個給賀氏提供肉類的原產地溪源縣進行考察,在那里我爸遭遇意外急發哮喘,最后錯過最佳搶救時間而去世。”
“而跟隨他的助理因沒照顧好老板,未及時發現老板異常,最后引咎辭職。”
時嶼幾人盯著他。
“我爸出事時,我七歲,從那以后我沒有再見過我爸的助理。”
賀錚看向面前的三個人,面容陰沉,他點了點桌上的照片,“但今天我看到了。
”
起初他沒認出來,吃飯時,卻突然覺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
時嶼和沈錯沒反應過來,秦弈眼皮卻立時一跳。
他從賀錚手底下拿過那張照片,照片中是一位笑得很是春風得意的中年男人,而背面標注的名字是秦文濱,對方跟秦亦揚的關系是——叔侄。
秦弈猛地抬頭看向賀錚,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秦亦揚疑似是我三叔派來監視我的人。”
賀錚迎上秦弈的視線,目光冷冽如刀,聲音更似裹上了一層冰碴,“你說秦亦揚的叔叔,當年的秦文濱是什麼人?”
時嶼起初沒明白,等反應過來,頓時跟沈錯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爸是賀家他這一輩的長子,”賀錚繼續道,“雖然身體不好,但除了老爺子,他是賀氏的第二話事人,如果他沒去世,老爺子退下來,他可能會接管賀氏。”
那麼既然二叔三叔敢對自己下手,當年呢?
對方的野心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看著父親壓在他們頭上,他們甘心嗎?
秦亦揚如果是他們的人,秦亦揚的叔叔秦文濱呢?父親當年哮喘復發真的只是意外?
“而且秦亦揚跟秦文濱都改過戶籍,他們最初都是溪源縣的人。”秦弈皺眉。
賀錚父親去世在溪源縣。
而在一個自己熟悉的地方,人為制造一場意外,會更容易一些。
早先身為警察的敏銳讓秦弈嗅到了這背后可能潛藏的陰謀。
他不禁臉色難看起來,只是家族內部平常的爭斗還好,若牽扯到人命,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時嶼也想到了這一點,面容有些發白地看向賀錚。
對面賀錚盯著秦亦揚的資料,久久未動。
空氣變得凝滯起來。
“你打算怎麼做?”
半晌,秦弈打破沉默,“現在一切都只是我們的懷疑,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真相怕是很難查清。”
賀錚眼睫微抬,問道,“這個秦文濱在哪?”
“不行,”秦弈臉色一變,“你不能胡來!”
賀錚卻笑了笑,沒應話,直到他們離開,秦弈還在警告賀錚,讓他冷靜一點,不要沖動做出后悔的事。
一路無話。
下車后,時嶼轉頭去看賀錚,路燈下,男人微垂著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但在感覺到他的注視,偏頭看過來時,對方嘴角勾起一點弧度,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是不是沒吃飽?”
“飽了。”時嶼道。
賀錚聞言牽著時嶼繼續往前走,他知道時嶼在撒謊,今晚那頓飯,誰都沒能吃下幾口。
到了家里,賀錚從冰箱里給時嶼拿了些蛋糕和牛奶帶人回了臥室。
心里裝著事,他暫時沒心情說話,便推了下時嶼,“先去洗澡,我等你。”
時嶼站在原地看著他。
過了片刻,時嶼拿出手銬提前綁住賀錚和自己,輕聲道,“那你先在小沙發上待一會,我很快就出來。”
“嗯。”賀錚應下。
等時嶼去浴室開著門洗澡后,賀錚拿了支煙在時嶼指定的位置坐下,他眸底的陰翳再也壓抑不住慢慢流瀉出來,而腦中更是有許多冰冷陰暗的想法在瘋狂肆掠。
時嶼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賀錚。
男人傾靠在沙發里,嘴上咬著煙,原本懶散溫和的臉上此刻卻滿是令人膽寒的山雨欲來。
因為平時的賀錚沒有絲毫攻擊性,脾氣好到沒脾氣,讓時嶼總是會忘記他曾經發火時嚇住一公司人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