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渡舟三觀正直,不跟他人攀比,他雖然在貴族學校接受教育,但富養的是精神,從來不在物質上揮霍。
承渡舟只當蔣斯祁的炫耀是撒旦的誘惑,拒絕落入虛榮的陷阱。
可心態還是崩得一塌糊涂。
承渡舟撈起書包,走出教室時便下定決心。
憑他跟段星野那麼多年的交情,別人能給的禮物,他也要給。
*
按照段星野的經驗,兩人每次冷戰,無一例外都是由承渡舟主動詢問而結束,但是這回沒有。
承渡舟不但感受不到他冷漠的情緒,還主動跟他拉開了距離——放學后就消失,周末兩天更是不見人影。
段星野的怒氣值好像一個拋物線,向上到達了一個峰值,便一天天走下坡路。
承渡舟不圍繞在身旁的感覺,對他來說同樣糟糕。
于是段星野先耐不住性子,來到許久不進的房間,甩了兩張票在桌上,居高臨下:“明天陪我去看。”
承渡舟掠了一眼,是新出的話劇。
雖然很高興時隔這麼久段星野主動找他說話,還對他發出邀請,但是……
“我明天有事。”
他在做家教,不湊巧,明天要去商場擺攤地推。
段星野抿直一下唇角:“很重要嗎?”
承渡舟點頭:“對。”
是教育機構老板提前安排的任務,社會上的事不像兒戲可以說取消就取消。
段星野沒有過問細節,拿回票,少年嗓音清清冷冷:“我聽說你要回滬市了。”
承渡舟自己也在考慮中,所以沒跟段星野提起這事,頓了一下,實話實說:“我爸有這個打算,想帶我一起回去。”
段星野垂下濃密的眼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擋住眼底陰影:“兩個地區教材都不一樣,你現在回去能跟得上嗎?”
承渡舟總覺得段星野有勸他不要走的意思,喉結上下動了一下,道:“應該沒問題……怎麼?”
惠思特的精英教育質量很高,除了全面拓展學生的能力之外,教授的課程一向是超前的,他們在高一的時候就已經學習了高中三年的知識點,而且承渡舟的成績在年級里數一數二,即便現在轉校,也不會耽誤高考。
聽聞承渡舟自己都不擔心,段星野有些冷地嘲諷一笑:“要走就早點走,免得回去后適應不了。”
“……”
承渡舟好像澆了盆冰水。
段星野拿著票轉身,卻突然被拉住手,他回過頭。
承渡舟表情有些木然,聲音低低的:“你是希望我走還是怎麼的?”
段星野感到手指傳遞的溫度,心情動搖,唇瓣抿了又抿,好像打了很多遍的腹稿,可最終都抵不過倔強,抽回手:“隨便!”
段星野離開,承渡舟在桌子前呆坐了好一會兒。
接著,他放下筆,滾到一旁床上,高大的少年身形蜷縮成一個螺。
想多了。
“你別走了行不行”,這種話也只有跑操時體育老師會對他說。
*
隔日便是周六,段星野醒來后,想到承渡舟今天又不知道出門干什麼,心里煩躁,連賴床的閑情都沒有。
他撈起手機,想不管不顧問一句,臨發送前還是取消了。
無論承渡舟外出干什麼,都不關他的事。
段星野轉而在微信上約了蔣斯祁那群人,排解一下煩悶的心情。
蔣斯祁收到消息后可太開心了,他周末往往都約不到段星野,不是段星野自己忙,就是跟承渡舟約好了,這不知怎麼回事,居然主動找他出去玩了。
他們到了常去的商場,已經是中午飯點了,于是隨便選了家韓式料理店進去坐。
段星野的位置靠窗,點菜的間隙一抬頭,就見商場門口有個熟悉的背影。
少年坐在一張藍色塑料椅上,正低著頭玩手機,外套領子和襯衫領子間夾雜一線白色,順著修長脖頸往上,是短而利落的發尾。他前方還擺開一張鋪著橫幅的桌子,上方是摞成一疊疊的書本和冊子,周圍冷冷清清。
段星野手上一頓,便忘了翻菜單。
幾乎是同時,蔣斯祁也透過明亮的玻璃墻看到了承渡舟,瞬間陰陽怪氣起來:“哎喲喂,那不是承校草嗎?真是勤奮,周末還出來兼職,要不要一會兒去照顧照顧他的生意啊?”
蔣斯祁以前就看不慣承渡舟,因為從小到大,都是朋友,段星野卻總是偏袒承渡舟,自從知道女神喜歡承渡舟這款后,他對承渡舟更沒好感了,動不動就要發一下瘋。
另一個朋友拿起手機對著承渡舟,準備拍照:“這麼缺錢嗎?震驚了,我們學校還有半工半讀的……”
下一秒,段星野不由分說把那人的手機打掉:“他不缺錢。”
手機掉在桌上的聲音挺大,朋友怪叫:“我沒貼膜!”
段星野不理會,繼續看外邊。
周圍人見了段星野的態度,漸漸收斂起了玩笑的心情。他們這一圈人都是蔣斯祁聚集起來的,蔣斯祁又對段星野言聽計從,所以從小到大,他們小團體的核心一直是段星野。
服務生這時來點菜。
這里的炒年糕是招牌,大家點了各自喜歡的種類。
段星野點完自己的,瞄了眼外邊,承渡舟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