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渡舟心臟都涼透了,面上還裝作無事,道:“你什麼想法?”
段星野坐了起來,盤起腿,清了清嗓:“接下來一個月是一路相伴的收官期,結束后又不能立即解綁,后續還有各種宣傳活動要一起出席,無論如何,不能像協議里約定好的那樣把婚離了。”
承渡舟黑眸深處燃起一簇光亮,道:“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段星野撐著面頰想了想,說:“那就往后再延三個月吧。”
“……”承渡舟聲音低了,蹲在那兒的身體有些團起來,“為什麼是三個月。”
段星野:“三個月后,咱倆的熱度差不多該降了。”
段星野上戀綜前,覺得自己跟承渡舟表現得中規中矩就好,讓別人看出來他們是一對就好,沒想到這屆網友很吃他倆這一款,cp超話連著幾周霸榜,愈演愈烈,等到這檔綜藝結束的時候,可能比現在還要夸張,在那樣的情況下曝出離婚,無異于搞事情。
離婚這種事,當然是越少人關注越好,于是還得再等等。
承渡舟明白其中道理,耷拉下腦袋,手指摁在拖鞋上。
段星野都說這麼明白了,他就別死皮賴臉地往上貼了吧,怪讓人討厭的。
……不行,沒有段星野他可怎麼活。
承渡舟抬起頭,說:“不如再續一年。”
段星野停頓一下,偏過視線看他。
承渡舟豎起一根手指,漆黑的眼睛因為浮著光亮,而顯得異常真摯:“再續一年。”
段星野心尖輕顫,一想到承渡舟提出這個要求是為了跟他多相處段時間,是不是不舍得離婚,思緒又掀起游絲般的風,七零八落的。
因為不習慣這種氣氛,總想要去打破。
段星野撈起一旁的枕頭拍向承渡舟的腦袋,惡聲道:“你當寬帶續約嗎?”
承渡舟顧不上被拍得有些凌亂的發絲,抓住段星野的手:“你想,熱度不可能在三個月內降下來,后面新戲上映了,咱倆演的cp是不是又要被拉出來討論。”
段星野冷靜了一下,看承渡舟。
可幾個月根本不是重點。或許他根本不關心要往后延幾個月。
他把手從承渡舟那兒抽了回來,面色稍冷:“再說。”
承渡舟瞥了眼手機,總想著把瘟神一樣的律師趕走,帶點催促的意思:“那你回個消息呢。”
免得一遍遍發消息來提醒段星野離婚的事。
段星野拿起手機,打了兩個字,又刪除,似乎沒想好答復。
承渡舟伸出手:“我來。”
段星野看他一眼,把手機遞過去。
承渡舟一邊打字,一邊道:“我就說現在不離,行嗎?”
段星野淡淡嗯一聲,隨他去。
承渡舟發完消息,心里好像落定了,又好像沒完全落下,離婚的事一旦擺在臺面上說了,頭頂上便懸了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
段星野放好手機,躺下:“趕緊睡。”
承渡舟卻蹲在那兒沒動,他很焦慮,是越想越焦慮,焦慮的源頭實則就是恐懼。
好半晌,等繃不住了,他才道:“這對我不公平……我簽協議的時候根本沒仔細看。”
“沒仔細看什麼?”段星野輕挑眉,懶洋洋道,“沒仔細看不能養貓嗎?”
“不是。”承渡舟耳朵發紅,抿了下唇,又抿一下,低聲說,“我簽了,但不知道婚期是兩年……”
段星野怔了下,大腦懸停擺動,脫口而出:“知道你就不簽了嗎?”
這次卻換承渡舟愣怔,可他僅是停頓半秒,毫不猶豫:“簽。
”
“……”
那你說個屁!
段星野抓起一旁承渡舟的枕頭,狠狠甩向了他。
由于段星野的力道十足,枕頭里飄出幾片細小的鵝毛絨,承渡舟蹲在那兒差點被掀翻,一把抱住了枕頭,接著砸過來的就是毯子。
段星野冷漠翻身背對他,聲音跟冰凍住了似的:“別打擾我休息,睡沙發去。”
承渡舟張了張嘴,卻不敢爭辯,也不知道段星野在氣什麼,而且他現在心思煩亂得很,就這麼看了會兒段星野的背影,一言不發抱著枕頭毯子,走向靠窗的沙發。
中途他關掉電燈的總控開關,室內陷入昏暗。
黑暗中,承渡舟上了沙發,鋪開毯子。他身形高大,雖然民宿里的沙發也闊,但比不上家里的闊,于是他稍顯蜷縮地躺下。
躺下后,他就望著不遠處床上段星野的身影。
夜色描繪出的輪廓一動不動,一個勁地沉默。
承渡舟想剛才段星野的提問,如果他知道婚期是兩年,還會簽嗎。
當然會簽。
在段星野面前,他哪有什麼談判能力,無論段星野提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
承渡舟想過不管不顧表達心意,他有太多機會可以開口,但是后果他不知道能不能承擔。如果段星野嘲諷地來一句就你也配喜歡我,那他要原地爆炸了。
但是就這麼等著婚期將至,他會整日里患得患失,被折磨得死掉。
承渡舟動作緩慢地轉了個身,還是無法避免讓沙發弄出了響動。
他把臉埋在沙發背的夾縫間,一米九幾的大個子,似乎想把自己整個藏進去。
黑暗里,時間寂靜地拉長。
過了不知多久。
承渡舟又慢慢轉了過去,看向床鋪方向:“段星野。”
“……”
“段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