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道:“可以,就承總跳一個吧。”
段星野大大松了一口氣。
承渡舟卻好似不安了起來,呼吸明顯有些緊繃,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
段星野目光跟著他移動,一種革命友誼油然而生,想到承渡舟剛才替他說話,想了想,勉為其難地握住承渡舟的手,道:“我陪你到跳臺,但你得牽我過去。”
給予一點精神力量。
承渡舟卻反握住他的手,低著眼:“請……稍等一下。”
段星野不解。
承渡舟深吸一口氣,兩秒后,突然提了下一邊褲管,在段星野面前單膝跪下,托著段星野一只手,嗓音微啞:“段星野,你愿意跟我結婚嗎?”
“…………”
直播間里,層層疊疊的禮花刷滿了屏幕。
老徐端著攝像機,露出姨母笑。
段星野不知道是站在高處,自己感覺失靈,還是承渡舟的手真在抖。
承渡舟的眼眸閃動著光亮,顯得深邃而動情,又因為藏不住的緊張而顯得真摯。
段星野想問這算什麼,不是還沒離嗎?可還沒說出口,就鬼使神差地,輕點一下頭。
接著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攝像機,想到今天的單身約會主題,反應過來這是制作組安排的環節。
段星野清醒,心里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什麼微沉地壓了一下,可語調沒什麼情緒:“愿意。”
承渡舟聽出他的不走心,澎湃的心緒落回,遲疑半秒,道:“重來一次的那種。”
段星野:“來世再續都行。”
“……”
段星野沒有表現出應該有的激動,在眾人看來,似乎也不奇怪,因為他沒有代入單身的身份,而且段老師看上去就是那種對什麼都反應淡淡的類型,清冷孤高,鏡頭下,沒見他有過什麼情緒起伏。
承渡舟期待了半天的求婚儀式就這麼潦草地結束,有些話鼓起了一次勇氣說出口,未被理會,再糾結下去,錯過了那個時機,就沒了意思。
承渡舟站在懸崖邊,回頭看了眼段星野,生無可戀地跳了下去。
段星野看得頭皮發麻得同時,輕瞇一下眼。
他這才發現,承渡舟似乎不恐高。
……
蹦極打卡結束,時間已經快三點了。
承渡舟和段星野在山下匯合,老徐拿出一串車鑰匙,對兩人道:“二位進行了一天的約會,并且求婚成功,現在可以前往最終場地舉辦婚禮,由于段老師出色地完成了情侶任務,所以二位可以駕駛贊助商提供的專車前往。”
四周響起掌聲。
聽到“情侶任務”,承渡舟稍頓一下,沒說什麼。
段星野的那些親昵舉動都有了合理解釋。
稍稍覺得尷尬。
又想多了。
其他組的嘉賓這時候也要出發了,由于任務完成度參差不齊,有的拿到了公交卡,而有的只拿到一臺小電驢。所以段星野憑借不屈不撓的精神,在完成任務方面遙遙領先。
夫夫二人舉辦婚禮的地方位于偏遠的郊外,一座小型教堂里。
節目組不讓使用手機,只發放了紙質版城市交通地圖,讓他們在日落前驅車趕到。
現代人太過依賴電子導航,乍一返璞歸真,拿到地圖,都有些無從下手。
但是難不倒承渡舟和段星野,兩人的方向感都很強。
承渡舟把地圖攤開在車前蓋上,跟段星野合計了一下路線,就上車出發了。
攝制團隊里只有老徐跟車,其他人將會在教堂等待他們。
承渡舟開車,段星野坐在副駕。
老徐坐在后排,只能拍攝前方路況,但他會念出彈幕,促進兩位嘉賓跟觀眾互動。
老徐替觀眾提問:“段老師,你跟承總兩年前在哪里舉辦的婚禮,媒體沒有報道過。”
車內寂靜了數秒。
最后主動權交給了段星野:“都很忙,沒有特別辦婚禮。”
老徐:“會遺憾嗎?”
“為什麼遺憾?”段星野歪了下頭,在暖融融的陽光里瞇起眼,“形式而已。”
老徐道:“既然是第一次舉辦婚禮,會激動嗎?”
段星野:“不會。”
“……”老徐問,“承總呢?”
承渡舟靜了一下,瞥了眼窗外的倒車鏡,實話實說:“不會。”
觀眾:
“你倆才結婚兩年,怎麼有種已經過了二十年失去激情的感覺。”
承渡舟從求婚那會兒起就冷靜了。段星野一直清醒地知道這是在錄制節目,營業就是營業,他要是再自欺欺人,或是借著節目的名義行自己的私事,多少有些拎不清。
承渡舟暗暗嘆氣。
這次的求婚太拉胯,不算數。
***
中途差點下錯一個站,在天邊浮現橘色晚霞的時候,夫夫倆抵達了偏僻清冷的教堂。
攝制團隊將兩人引領進入不同的房間,分別換衣服,做造型。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承渡舟先出來,站在了教堂正前方的講臺旁。
下方坐著幾個團隊里的人,充當氛圍組,機位都已經架設好了,等著婚禮開始。
承渡舟一身剪裁得宜的深色西裝,雙手交疊搭在前方,垂著眼,手指百無聊賴地撫著一邊袖扣,心里默默計著數。
在數到整一百的時候,教堂的門沉重而緩慢地拉開了,外面橙紅色的光順著門沿傾瀉進來。
承渡舟偏頭望去。
兩邊的木質長椅引導視線聚焦,就見在高而闊的雙扇大門位置,一道纖挑人影站在那兒,邊緣被夕陽的紅光融噬,背后是映著粉霞的瓦藍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