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這時道:“你擔心我才來的嗎?”
承渡舟若有似無嗯了聲。
輕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不好意思承認。
段星野斂下睫,掩飾住眼底的一絲波動,半是嘲諷半開玩笑道:“走了之后都不聯系的人,現在開始擔心了。”
承渡舟目光一滯,分神看了眼段星野,挑起右轉向的燈,車子緩緩滑向路邊。
此時街道空曠,路上沒有其他車輛。
段星野偏過臉看他,挑眉:“干嘛?讓我下車?”
段啟明離開后,承賢不再需要當他的司機,過了不多久,便辭去了在闞家的工作,帶著承渡舟回滬市了。
承渡舟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似乎壓抑著什麼,過了片刻,回視他:“你也沒聯系我。”
段星野心跳漏半拍,臉上以抓不住的速度閃過一絲心虛,坐起身,道:“承渡舟,你現在要跟我扯這個是吧?我憑什麼聯系你?你要是有事不能主動找我嗎?”
“我找過你。”
“……”
段星野倏地閉上嘴,眼睫快速眨了眨。
承渡舟收回視線,看向方向盤,半張臉藏在陰影里,明晰的下頜線微動一下,道:“你換手機號了,微信也換了,我找到你朋友的聯系方式,在朋友圈看到了你們幾個的合照,發現你……”停頓一下,聲音微沉,“你過得挺好的。”
段星野從他語氣里聽出了那麼點失望的意思,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過得好得罪你了?過得好你就不聯系了?”
承渡舟喉結動了動。
段星野過得很好,跟他那幾個富二代朋友玩滑板、開派對、坐游艇,每張照片都笑得很開心,不要太瀟灑。
好到他再去打擾都顯得多余,更何況段星野從來都不需要他。
“反正我號碼、微信、校內網都在。”承渡舟道,“你呢?什麼都換了,什麼都不告訴我,你想讓我找嗎?”
“……”段星野靠回椅背上,抿著唇,胸口起伏有些明顯,過了半晌,臉朝外一扭,“你不是能找到我嗎?你自己不問,賴我?我要是不想讓你找你就不找了嗎?”
“那你想嗎?”
“想個屁!”
承渡舟不說話了。
過了半晌。
車子重新前進,駛上主干道。
車廂內沉默。
但是某些情緒揭開了,就合不上,依舊在暗處翻涌。
承渡舟突然“嘖”了一聲。
“你下車吧段星野,我看到你就煩。”
“我讓你看了!你停啊。”
“你下車。”
“你倒是停!”
***
兩人到地方,下了車,爬石梯時還在吵。
無非就是十幾年的竹馬感情,都是塑料,說不聯系就不聯系,到底是誰先不聯系的?
然后互相指指點點。
直到別墅的保姆出現在前方,夫夫倆才同時默契地閉上嘴。
保姆將他們領到里屋,便安靜地離開了。
餐廳里,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還冒著熱氣,就好像剛端上來的。
只是其他人都不見了,室內空無一人。
承渡舟走到桌子前,看到江莉留下的便簽。
【一路相伴的工作組到了,我們去路口接一下,你們先吃。】
今天周五,晚上九點還有《一路相伴》的直播,因為三家都在江莉這兒拍攝,所以待會兒來的工作人員也多。
然而在跟飯廳連著的廚房里,此時沒有開燈,里面卻有四雙眼睛亮晶晶地閃爍,若是能適應黑暗,還能看到一人手里端著奶油白色的蛋糕。
段星野往廚房的門口一靠,看著承渡舟的背影。
承渡舟十七歲搬家前離開的時候,兩人吵了一架,從小到大都沒那麼嚴重過,雖然他們都沒說出口,但心里會想到要絕交的那種,以至于承渡舟走的那天,段星野沒有去送。
所以他以為承渡舟不會再聯系他了。
今天他才知道,承渡舟試圖找過他,找不到還輾轉找人,還視奸他照片,后來大概覺得他過得太好了,有新朋友了,所以就不了了之。
悶騷。
段星野壓下嘴角的一絲弧度,有點像撇嘴,因此說不好是不屑還是驕傲。
承渡舟轉過身,道:“他們去接人了,我們等一下吧。”
段星野嗯了一聲,腦袋抵在旁邊門框上,朝承渡舟勾了勾一根手指:“你過來。”
承渡舟茫然:“干嘛?”
說的時候,已經走過去了。
段星野用那根手指探入承渡舟的襯衫領口勾住,拖向自己。
承渡舟又靠近了半步,凌厲的喉結滑動,溫熱而堅硬地蹭了下段星野的食指關節。
“干嘛。”他又問了聲,這次,聲音明顯軟了。
段星野小狐貍一樣的翹稍眼平垂,也不知道在看承渡舟哪兒,道:“你那時候找我干嘛?”
承渡舟只覺他那樣的眼神帶鉤子,心里就有些癢,緩緩低下頭靠近那張雪白的臉龐,說:“沒事就不能找嗎?五歲認識你,走了就斷聯,哪有這樣的。”
“你不就這樣的?”段星野抬眸向上看,對上承渡舟的視線。
承渡舟抿了下唇:“我沒有。”
段星野往上湊了下臉:“你就有。”
承渡舟含住他飽滿的下唇瓣。
兩人在廚房門口擁吻,但理智尚存,知道這是在別人家,況且其他人可能快回來了,于是淺嘗輒止便分開。
承渡舟平復一下凌亂的氣息,低聲道:“我們今晚不住這兒,自己去外面找地方住吧。”
江莉在別墅里給他們準備了房間,住在這兒,然后明天跟隨大家一起離開,只會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