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不說,但承渡舟知道。
段星野不是吃醋,他討厭的是自己的空間遭到越界,身份受到挑釁。兩人從前各過各的,沒有鬧出過花邊新聞,所以相安無事,但是從年會開始,他跟所謂小師弟同臺的事就挑戰了段星野的邊界。
之前承渡舟沒有采取措施,不僅是因為那些風言風語舞不到他面前,更主要他覺得自己沒有對不起段星野,他一直做著本分的事,恪守著協議夫夫的距離,多余的則沒有了,除非段星野要求。
今晚唐寧突然闖入,捕風捉影化為了實質,讓公司特意發聲顯得興師動眾,也不見得段星野能瞧得上眼,但他欠段星野一個交代。
“對不起。”承渡舟聲音更低了,“如果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年會那次就該澄清。”
段星野看承渡舟片刻,收回目光,盯著書本上的某個字。
如果承渡舟澄清,就沒有后來戀綜的事了。
以承渡舟的咖位,除非是鬧得全網沸沸揚揚的謠言,不然不必澄清,理會了反而是替別人抬咖。
唐寧那種只算作小打小鬧,放在一年前,段星野多給一個眼神都嫌掉價,但現在正好卡在離婚前幾個月爆出來,段星野拒絕眾人給他的離婚理由添油加醋,為了自己的名聲和面子,才不得不在意。
年會的事,承渡舟無需道歉。
但今晚的事讓他道歉,不冤枉。
段星野還是不說話,又翻一頁。
“這不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承渡舟久久得不到回應,心中泄氣,輕蹙一下眉,“我沒有叫他來,我都沒有跟他說過話。
”
——“嘩啦”。
承渡舟難受地翻身,臉埋在枕頭里,膝蓋屈起往前蹭,像個鴕鳥一樣趴跪在床上,段星野手邊的被子都被高高頂了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承渡舟抓緊枕頭悶悶地叫,憋著嗓子的低音炮早就失了平日的沉穩。
段星野一瞬不瞬看著他:“……”
跟誰撒嬌呢?
“你不能總這樣。”承渡舟露出的耳朵通紅,抱怨道,“不能光我一個人努力。”
“?”
“我一個人發聲明有什麼用?”枕頭遮了承渡舟半張臉,能看到他抿直一下唇角,“就算我表現得對你一往情深,你又不對外宣誓主權,別人還不是以為可以趁虛而入?作為領證的另一半,你給我提供過保護嗎?你讓我有過已婚人士的安全感嗎?”
“……”
承渡舟的官宣雖然在微博掛了兩年,但大家都默認他的婚姻形同虛設,因為段星野從未以另一半的身份陪他出席過公開場合,也不曾跟他有過互動。
唐寧如此明目張膽,正是看穿了他們婚姻空虛的本質,即便做的過分網友都不會罵,因為官配拉胯,沒人會真情實感地代入。
而唐寧這樣的人在娛樂圈不算少,名利場里可以堅守自己,但別指望周圍人人講道德。周邊狂蜂亂舞,還都當他的保護罩是紙糊的,承渡舟確實不能有安全感。
……
……
不對!
“啪!”
段星野闔上書本:“承渡舟你少模糊重點,自己處理得不干不凈,還讓我給你提供保護,我給你臉了是吧?結婚又不是幫你擋爛桃花的,安全感都是自己給的,你看我找你要過安全感嗎?”
“……”
承渡舟下頜肌咬緊了一下。
半晌,才道。
“那以前就算了,現在咱倆都參加戀綜了,大家都承認我們是一對了,互動是不是該有來有回?”
這還算人話。
段星野拉長了一下眼尾,撈起手機打開微博,懶得跟他吵:“那你想怎麼樣?”
就想讓他轉發聲明是吧?
承渡舟的聲音突然虛了:“圈住我……”
“……”段星野停頓,看向旁邊。
承渡舟還保持埋著臉的姿勢沒變,只是耳朵上的紅往外蔓延,線條清晰的下頜暈開淡淡的粉色,鋒利喉結上下動了動,艱難重復道:“圈住我。”
段星野張了下嘴,卻未發出一個音。
什麼意思。
還不能明確含義,但平地已經刮起了那陣風,吹拂得心間荒草再次凌亂。
承渡舟用腦袋抵著枕頭,騰出一手抄進睡褲口袋,摸索。
段星野一邊眼皮跳了跳,好像懂了,在勁風里悄悄紊亂了氣息。
承渡舟把手伸出來,換了另一只手,另一邊口袋。
“咦?艸!”
在段星野的注視下,承渡舟突然跪著直起身,把口袋內襯都抽了出來翻找,確實慌了。
“我戒指呢艸。”
“…………”
憨批。
***
夜里十一點。
兩個人不睡覺,在樓下景觀帶周圍徘徊。
承渡舟跨進灌木叢里找戒指。
段星野站在臺階上的避風處,打著手機電筒給他補光。
寒風呼嘯而過。
段星野睡衣外包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依舊冷到跺腳,突然想到不久前,承渡舟還穿著單薄的睡衣,自己給了他一部手機,就把人關在門外。
現在段星野體驗到室外的溫度,才發現那樣不人道。
應該再多給承渡舟一件外套。
他的良心微微發熱,把燈光抬高了些,聲音卻懶洋洋的:“還沒找到嗎?要不然不找了吧。
”
承渡舟背對著他直起腰,左右環顧,并不接受:“你有錢,你了不起。”
段星野無聲地笑,低眼,舌尖頂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