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仙盟大會, 還有仙門挑選一些資質優異的弟子比試、收徒, 但現下這種緊張局面,青帝在蓬萊島召開仙盟大會, 應當是欲討伐冥界了。
出發前, 暮山便主動請纓, “師尊,別的門派去參加仙盟大會,那恨不得帶上百八十個弟子壯自家威風,您一個人去怎麼行?”
南一坐于帷幕后飲茶,淡道:“我又不是去打架。”
“青霧山現下病患居多,弟子們都忙的抽不開身,不必同行。”
暮山堅持道:“不行!您好歹是歲華女君,哪能不帶個弟子在身邊?我與您同行,山里雖忙,但還有琳瑯、安歌,眾多長老頂著事呢。”
聞言,南一沒再拒絕。
青霧山前往蓬萊島,并不需像其他仙門一樣費時坐船。如同道懸山一樣,有拂雪仙君所創互通結界,可以直達島心。
南一帶著暮山進入結界,水鏡波動一瞬,片刻,便已到了蓬萊島。
島上明媚如春,風光蔚然,天水一色間海鳥縱情遨游,微風吹拂透著一陣咸淡的海水味。
年幼時,南一與澤青為了躲避功課,常常從道懸山偷溜到蓬萊玩耍。先前他恢復神格的階段,也夢見過這座島。
如出一轍的秀景美麗。
只是南一環顧四周,忽而發現他們還站在蓬萊島外。
拂雪所設互通結界,除卻道懸山為表上圣飛升的敬意,任何人只能步行上山。其他地方,想著師兄弟們能常常見面,皆可隨意進出,青霧山更是直達蓬萊島心。
意外片刻,暮山后知后覺道:“師尊——此處并非島心,我們是走錯了?”
南一淡淡說:“蓬萊島的結界關閉了。
”
“原來如此……想是師叔閉關多年,害怕打擾。”
音方落,前方忽而傳來一陣腳步。
“弟子恭迎歲華女君、暮掌門,青帝察覺兩位上了島,特意派我來迎。”
南一聞聲回頭,居然見到有過一面之緣的宋松。
暮山笑道:“多謝,勞煩你帶路了。”
當日宋松在天香客棧對待南一百般挖苦,今日面對歲華女君的身份,卻一臉諂媚笑意:“不勞煩,能為兩位、尤其是君上效力,那是弟子的榮幸。”
宋松走在前方引路,一路熱情攀談,“青帝時常掛念君上,您這一次神格歸位,弟子也由衷感到高興,還未來得及……”
“太吵。”
南一冷冷側目,“閉嘴。”
暮山一挑眉,師尊對阿諛奉承向來置若罔聞,這位倒霉弟子何德何能?竟能惹開金口。
宋松一向最善討好巴結的功夫,能把旁人哄得笑逐顏開,倒沒想歲華女君這麼不好相與。
他臉色漲紅,又急又怒的抬起頭——正見微風吹拂帽紗,歲華行走間,露出一點精致漂亮、如雕如琢的雪白下頜,纖挺身影宛如天池寒玉。
他霎時被迷了眼,噤若寒蟬,卻不由暗中想到,難怪三清歲華常年帶帽,若現真顏,那得引起多大的騷亂。
……
南一對蓬萊島的地勢熟悉萬分,并不需要刻意引路,宋松卻一直把他朝相反方向帶。
“此處不能過去?”
頃刻,南一腳步微頓。
分明隔著帷帽,宋松卻無端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下意識繃緊背脊、垂首道:“君上贖罪……南岸是青帝常年閉關之所,已經規劃為禁地,不準進出。”
“君上,青帝正在島心等您。”
南岸日光充裕,曾經南一與青帝最喜歡在海邊烹茶下棋,飲酒譜曲……現在卻規劃為了禁地?
半響,漸漸深入,得見島心大殿。
三清仙君從小在上圣座下耳濡目染,樸素節儉,不拘外物,除了九霄仙宮奢華一些,一處比一處簡單。
不過往日空曠冷寂的大殿,此刻卻云錦簇擁,歡聲笑語,各派掌門無一不光鮮亮麗,倒是歲華女君只帶著暮山低調出場,顯得有些寒磣。
但即便如此,三清歲華也是飛升神君,眾仙門見他步入大殿,都需起身行禮。
“歲華。”澤青坐于高位,手執一塊挑香烏木,一邊撥動回轉爐,一邊笑道:“師兄等你很久了,過來。”
南一稍頓腳步,卻坐到了池吟州的身邊。
“師姑!我可算見著您了……”池吟州一時手忙腳亂,磕磕絆絆喊道。
南一勾了唇。
他現下總算知道為何初見池吟州,他就老露出一副緊張模樣,原是天生見了長輩露怯。
“陶陶在哪兒?”
青帝收的三名弟子,以前陶如與南一關系最為親密,這次回青霧山許久,這小搗蛋鬼卻一反常態沒有出現。
池吟州老實道:“前段時間師尊的機甲損壞,陶陶幫忙去修理了……我近日都在各地處理冥界異動,剛剛趕回蓬萊,還未來得及拜見師姑,望您莫要生氣。”
南一端了茶,道:“無妨。”
池吟州正欲再言,忽見澤青淡漠的視線一掃而過,連忙坐正身體。
“本座這些年潛心閉關,本無意召集仙盟大會,但近日紛爭不斷,三界動蕩。既然諸位都到齊了,可有意見暢言?”
音落,在場仙門皆是義憤填膺:“青帝,冥界實在作惡多端,再仍由繼續猖狂,三界怕是要大亂了!”
“二十四都現在赤蛇蔓延,四處怨聲載道!到底何時方能查出真相?!”
“還查什麼?!此事本就是凈蓮所為,當日在落日谷,他分明已經承認了——現下妄淵塌陷,三界縱橫陰靈亡魂,分明是故意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