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

　　君淵僵硬收手，闔目寒聲道：“南南，你太不聽話了。今日哪怕折斷你的手筋腳筋，強行囚困，只要你能回來，我也在所不惜。”

　　眾人駭然，現下赤蛇之亂還未解決，君淵竟然就敢當著青帝的面如此大放厥詞，是真當他們仙界無人了嗎？！

　　南一微睜眼瞳，整個人如墜冰窖，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君淵絕不會就此罷休！魔靈的骨血天性就是搶占、掠奪，只要得到而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高高在上，隨心所欲，可以輕易摧折任何忤逆者。

　　而君淵此刻表現的越平靜，南一反而越害怕，因為這代表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可動搖。

　　危險的冷意在心間瘋狂蔓延。

　　南一緩了半響，方才找回聲音，剛想開口澤青卻忽而握住了他微顫的指尖。

　　“南南。”

　　澤青每次和南一說話都很溫柔，帶著一種安全、值得信賴的可靠：“你應該最熟悉凈蓮的魔息。”

　　何止熟悉。

　　兩人雙修過不知多少回了。

　　澤青緩聲道：“三界安穩百年，本座不愿破壞來之不易的和諧盛世。但如今，赤蛇的種種異常跡象都指向了凈蓮，而凈蓮既無法解釋，也無法自證清白，甚至還不愿意接受九霄云巔的審判。”

　　“南南，赤蛇魔息是否與君淵的魔息如出一轍？”

　　南一怔怔然看向那雙碧色眼瞳，意識混亂，如墜云里霧中，難以抑制的顫聲卻在心間重重撞響——今日哪怕折斷你的手筋腳筋，強行囚困，只要你能回來，我也在所不惜！

　　他逃不掉……

　　他沒有地方可以逃了。

　　所以，到底要怎麼結束這一切？

　　澤青溫暖的手掌一點點攥緊南一，就像傳遞給他某種堅定力量，“南南，你別害怕。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麼樣，你告訴我好嗎？”

　　山體洞巖在迅速塌陷，罡風卷面，碎石迸濺，熾烈流火映著眾人惶恐的眼底，窒息的沉默在漸漸碾碎這場僵局。

　　終于，南一艱澀開口。他幾乎聽不到自己說出這一句聲音，耳邊卻回蕩起澤青先前說的話——我相信，你會站在我這邊，做出正確選擇。

　　“是。”

　　是的。

　　君淵的魔息與赤蛇相同，這是他毫無保留、親口告訴南一的秘密。

　　——這一個字連尾音也是輕的，卻如同颶風般在君淵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他抬眸，冷冷地看著面前的所有人。

　　成千上萬年的時光，他在妄淵之下孤獨醒來，除了一把寒涼鋒利的龍魘刀，他一步步登上血海寶座，但他什麼都沒有。天生魔靈心性冷漠，君淵不擅長解釋，也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

　　凡人。

　　神仙。

　　在他絕對的力量之下不過螻蟻。

　　但南一在他心里是不同的，那是凈蓮魔尊三百年間僅能汲取的溫暖，而現在，現在！南一離開了他，不愛他，然后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與眾人一起懷疑他？！

　　生平首次，君淵感受到被背叛與失望的劇烈酸楚——

　　君淵忽而笑了一聲。

　　那淡薄聲線就像徒然翻涌起風波的潮，寧靜前夕山雨欲來的風暴，兇獸咬碎枷鎖，他也終于瘋掉了。

　　“是本尊做的又如何？”

　　騙他。

　　一直騙他。

　　以前的情愛與陪伴，溫暖與甜言都是假的，現在小狐貍正迫不及待要去做別人的道侶。

　　“你？或者你？你們這些仙界的人有什麼資格指責本尊？”

　　怒意仿佛蘇醒的滾燙巖漿。

　　這一段時間的隱忍終于徹底爆發。

　　“本尊要誰死？何需解釋？可笑，而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

　　君淵微微抬步，陰鷙魔息在他周圍瘋狂暴漲，那兇戾氣勢竟壓得所有人都倒退了一步——除了澤青。

　　“南南。”君淵冷冷道：“我實在對你太好了，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跟你廢話，讓你這麼得寸進尺。”

　　什麼感受？

　　什麼尊重？

　　他已經都不在乎了——

　　“今日，你們仙界的所有人。”

　　君淵緩聲、幾乎一字一句陰鷙的說：“全都要死！”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好爽！！我終于寫到這里了！！來點液看冤大頭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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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凈蓮的真身 君淵不在了。

　　這一番兇悍又赤/裸的威脅, 引得眾人當場色變。澤青稍踏一步，道：“凈蓮既已承認，本座倒是省去了審問的麻煩。”

　　他慣常閑散含笑的桃眼微斂眸光, 語氣徒然凌厲：“至于方才的狂悖之言。今日有本座在此，你休想帶走南南，更別想殺任何人。”

　　龍魘的寒芒緩緩現形, 那猩紅靈流直逼得周圍巖流黯然失色。

　　“百年前九霄一戰, 倘若沒有歲華為你舍身擋刀，你早就死了。”君淵微挑刀鋒，說：“三清本該隕落, 如同你們仙界，本該匍匐在本尊腳下。”

　　狂瀾忽起——

　　巖漿翻涌起層層赤蛇浪潮, 山體轟然顫動, 漫天魔息化為黑羽隨風狂旋，落地瞬間燃起一片盛放烈蓮！前所未感的壓迫力量籠住這方天地, 聚匯成一寸寸下壓的魔合結界, 滋裂靈流呈圓弧形疾擴，輕易碾碎所有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