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碰我!”南一生得極為漂亮,神態更是狡黠、靈動, 乖軟無辜。然而此刻抬眸, 眉眼間卻透著冷漠倦怠之色。
甚至聲音也滿含戒備:“君淵,我雖然答應與你同行, 但也請你遵守約定。如果辦不到, 那便不要跟著我。”
君淵伸出的指尖寸寸僵硬,半響, 道:“哥哥只是想給你設一個擋雨結界。”
“不必。”
南一直接踏入雨幕, 白袍掀涌, 風馳急驟的水珠紛紛避讓,半點未濕衣袖。行在雨中的背影愈顯挺拔孤寂。
君淵忽而意識到, 分開數月, 小狐貍不僅性情大變,修為也精進許多, 甚至遠遠超于一些資質尚佳的仙門弟子。
南一已不是以前凡事只會依賴他, 需要他庇護的小孩了——君淵并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一直把小狐貍當作私有物,禁止、不能、不準許,是他給南一設定的成長準則。
所以每當南一被任何事物奪去注意,顯得君淵沒那麼重要、會被輕易替代時,他內心郁躁也隨著這種改變愈發沉重。
哪怕此刻君淵表面平靜,骨子里霸道又渴求的占有欲,兇獸想囚珠入牢的念,仍舊如燎原之火,一星點燃,難以忍受。
……
一路往東,南一腳步略急,繞過后院九曲回廊,忽而聽見前方傳來熟悉的爭吵聲。
“看見君淵你他嗎就慫了?廢物玩意,你這麼小一條蛇怕他干什麼?”
墻角蹲著一位面容蒼老、體態龍鐘的嬤嬤,嘴里還罵罵咧咧道:“老實呆著誰能發現你?現在好了,兩眼一抹黑,老子連里面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臭不要臉的死鬼!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怎麼不去守著君淵?而且他們那啥我也要看嗎?!瞎了蛇眼啦!”
老嬤嬤腳邊還盤著一條小黑蛇,正是瞧見君淵就火速開溜的鳳詡和綺羅,兩人還算有點良心,倒沒真的一走了之,雖然守著院門吵架的作用也不大……
鬼王與妖王作為冥界重犯,一旦暴露行蹤,必定下場慘烈。君淵跟在南一身后,淡淡瞥去一眼,冷酷面容不辨喜怒。
剛剛抬步,君淵忽而又被南一擋住,他垂眸,淡道:“怎麼了?”
南一瞧著那邊仍舊吵得熱火朝天的兩傻子,頗為無奈道:“不是要找赤蛇嗎?你別亂走。”
君淵沒回答,黑沉眼瞳稍顯笑意,似是看破南一心中所想,卻不點破,不直說,享受著獵物自投羅網的樂趣。
南一看懂了他的意思,緩半響,問道:“你能不能先別處置鳳詡和綺羅?”
君淵神色平靜,聲音卻有些冷:“鳳詡膽敢私自帶你離開冥界,萬死難贖,南南不必替他求情。”
“當初司魔鑒審理綺羅,卻并未拿出直接有力的證據給他定罪。”南一咬著紅唇,垂著長睫,有模有樣的輕聲分析,天生帶著軟糯的音線,倒讓君淵一時忘了聽內容。
“至于逃跑一事,本就是由我計劃,若追究,我首先擔責。而且如今當務之急是找赤蛇……”南一見他不表態,拿不住男人的心思,仰首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那一段脆弱、白皙如玉的精致脖頸近在眼前,君淵微斂眸光,最后還是偏過臉,硬生生按捺住接近的欲望。
沒出聲,不拒絕,卻也未同意。南一暗自奇怪,只當君淵心里不爽,默認了此事。
南一繞到鳳詡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鬼王殿下為掩人耳目,這次一改往日品味選了張慘不忍睹的臉皮,回頭間,兇如夜叉道:“誰啊?!”
他原本一臉不耐,卻在看清南一瞬間換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驚喜道:“小乖乖!你怎麼出來了?你擺脫君淵那殺千刀的狗玩意了?”
南一挑眉,隨意指了指身后。
鳳詡慢悠悠順著他動作看去,正撞見君淵冷淡如霜、黑沉幽邃的目光。
“嗨。”
鳳詡尷尬一笑:“尊上……這麼巧啊,來轉轉?”
綺羅更是夾起尾巴,光速溜到南一身上,兩眼一閉,卷著裝死!
眼看這位祖宗不言不語,只用看死人般的視線冷冷盯著他。鳳詡麻著頭皮拉住南一,低聲道:“老子操了!怎麼把君淵帶過來了?你這不是大逆不道,謀殺親爹嗎?!”
南一瞧著他這幅沒出息的慫樣,笑道:“在我面前裝爹?怎麼遇見君淵便變成孫子了。”
鳳詡又朝后方悄悄一暼,確定君淵聽不見之后,才說:“這能一樣嗎?這能相提比論嗎?他那麼變態!老子一個變態都覺得他變態!”
“有正事。”
南一不逗他了,簡單敘述一遍此刻情況,知曉君淵暫不追究責任后,鳳詡放下心,長舒一口氣道:“乖乖,你還是爹的好大兒!”
“所以,你和君淵,啊不,尊上……就一路順著魔息追到此處了?”
南一恩了聲,道:“你一直守在這兒,可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路過。”
鳳詡下意識想說沒有,話剛出口,突然又過了一遍腦子,驚道:“方才有個病懨懨的小白臉飛過去了……看著像風一吹就要拜拜的死鬼模樣,跑起來倒快,跟他嗎逃命一樣,還差點撞到老子!”
可能就是逃命。
南一沉眸,道:“他去了哪里?”
鳳詡回憶片刻,“東角回廊那間小院,扎進去就沒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