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事。”南一抬眸, 秋瞳含冰,慣常軟糯的聲音疏離又冷淡:“我與你已經沒關系了, 我要做什麼也不必向你解釋——讓路。”
君淵眸光微暗, 道:“那就不解釋,但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暮山一挑冰離, 漫天劍氣拂起云紋白袍, 她冷道:“休要廢話!南南, 你與陶陶先走,我攔住凈蓮。”
君淵鷹隼般的視線緊緊盯著南一,半分未動,龍魘刀卻挾裹著雷霆之勢猛然劈向暮山!
狂瀾頓起,魔息驟涌!
南一忽而握住暮山肩膀回推,移步相迎,那鋒利寒芒在他眸前驟然急停,近到甚至能嗅清刀尖濃烈的血腥味。
只差分毫便傷害了南一。
“南南。”
君淵緩緩抬眼,一雙沉瞳詭譎陰戾,默了半刻的聲音好似浸過雪水,“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任何朋友。”
南一看向他,目光淡淡,心思卻百轉千回,快速分析著當下的情形。倘若繼續與君淵僵持,肯定會錯失擒拿赤蛇的良機,引起禍端。而君淵心思深沉,南一雖不知他糾纏自己是想做什麼,但恐怕不會輕易罷休。
當務之急,必須先破面前的僵局。
“君淵。”南一輕聲道:“仙冥兩界早有盟約,你若公然與仙界作對,必定要背負三界罵名,何況真到了魚死網破那一步,對你而言并無好處……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合作。”
“你不是一直在追查赤蛇嗎?”
僅僅一句話,君淵便明白了仙界眾人潛入皇甫府的目的,“原來赤蛇在皇甫府。”
南一頷首,“你既然追查赤蛇已久,應當知曉,此魔物能使正常人蛇化,而它現在已經混進人群里,若不盡快擒住,整個天水城都將毀于一旦。
”
君淵閑散伸臂,收回龍魘刀,“南南,我只想帶你回冥界。天水城毀不毀,旁人如何,我并不關心。”
南一當然知道說服君淵很難,更何況,仙冥兩界的關系本就勢如水火。所以他迫使自己冷靜,每一個字都細細斟酌,“赤蛇來歷不明,各地興風作浪,仙冥兩界互相猜忌,間隙漸深,卻都沒有證據擺脫嫌疑。”
“今日天水城淪陷,唇亡齒寒,冥界豈能獨善其身?你若真覺得無所謂,便不會讓暗鴉衛一直調查赤蛇的來源……并且,云邊鎮那一場火,確實出自你手,在查清真相前,冥界首先便洗不掉殺人放火的嫌疑。”
君淵耐心道:“所以呢?”
南一緩緩露出目的,半商量、半脅迫話語,偏偏用一種懇求又誘哄的語氣,仿佛聽得人如果不答應,那便做了天大的賠本買賣。
“如今赤蛇就在皇甫府,冥界與仙界何不聯手,早日查清真相,鏟除此間禍亂。”
沉默半響,君淵忽而撩眼一笑:“南南,你真的變了很多。”
“……”
這種熟悉的寵溺語氣,使得南一莫名有些慍怒。他厭倦君淵現在的態度,仿佛他還是永遠長不大,只會纏著君淵撒嬌的小孩。
“如你所愿。”君淵淡聲道:“但我也有一個要求。”
南一差不多已經猜到。
果然,君淵緩聲說:“冥界可以暫時與仙界聯手,調查赤蛇的真相,但在此期間,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范圍半步,并且事情解決后,你要跟我一起回冥界。”
聞言,暮山瞬間想起那一段逼良為爐、搶占柔弱少年的傷天害理故事,怒道:“你休想!我絕對不會把南一交給你!”
“南南,你好不容易逃出冥界,別答應他,我就不信他能拿我們怎麼樣。”
院外,眾天師的腳步越漸逼近,皇甫府內喧鬧嘈雜,翻天覆地的動靜,赤蛇不可能毫無察覺……說不定已經趁亂逃走。
事態緊急,容不得南一猶豫。
總之現在蹤跡暴露,青霧山暫且回不去了,君淵要他的命也好,要帶他回冥界也好,以后再想辦法脫身不遲。
反正他欺騙君淵的事太多,不在乎加上這一件,但南一并不想與君淵再有任何親密接觸。
“那我也有一個要求。”
君淵微微勾唇,“說來聽聽。”
“沒有我的準許,你不能再碰我,一根手指也不行。”
南一直接了當道:“如果你不答應,那我也不會心甘情愿的跟你回冥界。”
按照君淵以往霸道的占有欲,南一無疑是他的所屬物,而這種要求幾乎是觸到兇獸最為不悅的底線。
沉默無聲蔓延,正當南一以為君淵不會答應了,男人終于開口道:“衛雪臨。”
天幕忽而傳來凄厲鴉聲——
眾暗鴉衛在頃刻間悄然現身,許久不見,南一隔著人群望去,正對視上衛雪臨那沉冽的視線。
君淵道:“嚴守皇甫府內外,搜查赤蛇行蹤,不準任何人隨意進出。”
衛雪臨頷首,“屬下領命。”
音方落,暗鴉衛已利落消失,有了冥界阻力,只要赤蛇在皇甫府便是插翅難逃……但,要怎麼引蛇出洞呢?
院門砰地重砸而碎,一眾天師踏入院門,來勢洶洶,怒斥道:“你們是什麼人?!”
“居然敢在皇甫府作亂,誰派你們來的?”
南一的視線掃過眾人——藏青色天師大褂,腰掛五帝錢、手執塵拂,個個神采奕奕,靈力修為皆是不俗,應當不會輕易被赤蛇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