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亮,南一換上喜服,皇甫府的馬車已到院前。
果然如琳瑯所說,婚宴流程十分簡陋,全程沒有敲鑼打鼓,只有幾個轎夫安安靜靜從后門把南一抬入了府。
綺羅潛伏在南檀念珠內壁,南一被花轎晃的頭暈,悠悠道:“沒曾想,人生中第一次坐花轎會是這種場景。”
綺羅跟著嘆氣:“人家也沒想到,會跟你一起坐花轎。”
“緣,妙不可言。”南一理了理衣袖,說:“皇甫府戒備森嚴,若有搜查,你會不會暴露?”
“我現在魔息很弱,猶如死物,只要不說話,不亂動,天師們也難以察覺。”
距離赤蛇逃走已過一夜,皇甫府卻平靜如常,南一猜測,它應是重傷后還未恢復,畢竟皇甫府天師眾多,赤蛇也不敢貿然作亂。
喜宴之前,果然例行了一番檢查,南一乖乖站著讓天師搜身。
皇甫府的儀式從簡,皇甫愛青又病臥床榻,因此連拜堂也省了,但到底是世家貴族,面子得足,府中到處系滿紅綢,貼著窗花。
南一蓋著喜帕,由喜婆引著朝世子院走,一路不識,只透過那方紅錦能隱約看見腳下的青石路,還有旁人毫不客氣的議論聲——
“唉喲,新娘子來了,不知新世子妃能活多久哦?”
“這有什麼難猜的,上一位也才撐過半年。”
丫鬟、婆子們嘴碎到甚至不避著人:“來來來,買定下注,這位看著瘦弱了些,我打賭最多三個月。”
入得婚房,紅燭燃蠟,熏香裊裊,大紅喜被上鋪滿了花生桂圓。喜婆道:“世子妃先在此休息,世子正在前廳敘話,一會便來。”
南一沒出聲,嬤嬤只當新婦害羞,掩門離開。
待腳步聲漸去,南一輕聲道:“綺羅,剛剛一路行過,你可見到什麼異常?”
“暫時沒有。”
赤蛇附身與常人無異,單從肉眼很難分辨,需得想辦法試探。南一思慮片刻,端起桌案上的合歡酒,指尖一勾,混入迷藥——待那位病秧世子暈睡,天黑之后,他與綺羅便能光明正大的在皇甫府搜查。
他剛放下酒壺,便聽得室門吱一聲被推開。
南一不由坐正身體。
莫名,他雖清楚婚宴是假,嫁娶也是假,但聽著那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漸近,忽而有些心慌。
玄金黑靴停于眼前。
燭光昏黃,曖昧朦朧。
南一透過喜帕間隙,隱約看清面前人身著同色喜服,承盤里放有玉如意,他卻未用,只伸出一只骨節分明、極為修長的手,緩緩掀開南一的蓋頭——
血色霎時褪得干干凈凈。
南一曾經想過,一千種、一萬種,他有可能與君淵重逢的場景,但卻唯獨沒想到這一種!
同色喜服。
同樣的場景。
如同時光回溯,回到重生之前,催心剖肝、黯然魂銷,南一絕望的死于龍魘刀鋒之下那一天。
“南南。”
君淵緩緩抬眼,晦暗眸底滋生著陰鷙又劇烈的破壞欲,他說:“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話說:
追妻火葬場預警:
我知道很多小可愛等追妻火葬場都很久了-再次表達,主角并沒有上帝視角,所以人物情緒轉變與心理過程是跟著劇情循序漸進的,目前冤大頭沒有前世的記憶,不可能上來就痛哭淚涕求原諒,那絕對是有違人設的無腦虐。按照前期君淵高傲的性情,剛開始追妻畫風還是比較奇怪,所有虐都是有原因的,作者絕對不寫無腦虐,也不會舍不得虐誰,會認真對待每一章的人物情緒,寫作指導我就先婉拒了。
總之:修羅場、死遁、火葬場一個都不會少,為了不影響筆力,我可能會寫的比較慢,卡文情況甚至會請假,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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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焚情燒殆盡 自愿?
回家。
回什麼家?
……又哪里來的家。
有那麼一瞬間, 南一懷疑自己又陷入了某種怪誕的夢魘。如同重生之后,他曾無數次夢見君淵,夢見喜宴鮮紅, 刺耳嘲笑,冰涼無情的龍魘刀鋒——
那是南一永生恐懼的夢魘,然而此刻, 他卻在真真切切重溫。南一害怕的呼吸停滯, 眼睫發顫,細白手腕卻徒然被一陣霸道力量攥緊。
兇得仿佛要被握碎。
卻也提醒著南一,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君淵真的來了。
南一抬眸, 清澈眼底有藏不住的驚懼與迷茫, 仿佛他面前不是君淵,更不是昔日愛侶, 而是什麼洪水猛獸。
“不許躲我!”
君淵原本有很多話想問, 甚至來之前便已經想好要狠狠懲罰不聽話的小狐貍,讓南一再也不敢, 再也不能做出膽大包天的逃跑行徑!
但他感覺到了掌心的顫抖。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畏懼。
——小狐貍在怕他, 對于自己的出現, 南一并未表現出一絲一毫喜悅,而是把他當作恐懼源頭。
這種認知讓兇獸本就郁躁的情緒愈發失控, 幾乎抑不住那危險兇戾、咬牙切骨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