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蹲著身,一邊用心觀察著紫扶長勢,一邊采摘。直至藥篼漸滿,他正待起身,細白指尖剛觸上編帶,風聲徒動——
電石火光之間!
一道明黃符咒險險貼耳掠過,砰一聲在半空爆出鎏金靈光!
面前隨即落下一位長身挺立、面若宋玉的青年。他的長相極為俊朗,神態淡薄,年紀也輕,眉目卻透著一股沉穩、正經、可靠十足的安全感。
“偷仙草的賊!”青年微微抬袖,露出干凈整潔,唯獨衣擺處繡了幾尾云紋的道宗衣袍,指尖還夾著一張明黃道符。
“放下你偷的所有東西,束手就擒。”
賊?
南一怔然片刻,隨即反應……道懸山有不少天材地寶,價值連城,因為長期疏于管理,引得外界窺伺,經常會有人冒險上山偷取仙草靈芝。
他解釋道:“閣下誤會了,我并不是……”
音未落,只見那青年單手結印,轉瞬之間,引得那明黃符咒轟聲自燃,漫天朱砂般赤紅的靈流寸寸爆裂,掀涌、裹挾著駭然狂風,遽然向南一襲去!
千鈞一發之際——
南一驟閃離地,驚險躲避,然而就算動作迅疾,那一道比一道驚魂奪命的爆裂符,仍舊猛追不舍!周圍霎時鎏金乍泄、翻涌如浪,直逼得他不甚將辛苦挑選的紫扶摔落,任由疾風卷走,白白忙活一場。
南一狼狽避入樟松之后,蹙眉道:“閣下能否聽我把話說完?!”
青年卻根本不給他機會解釋,出手愈發迅猛,道符所過之處炸轟一片。雖然南一近日修為有所精進,并未受傷,但也承不住這種猛攻。
“你講不講理?”饒是南一心性柔軟,也生起三分火氣。
“我和賊講什麼道理?”
青年雙掌相抵,微旋指尖,結出一道金木訣。剎那,無數耀眼咒文好似憑空浮現,如同金色鎖鏈般極快極準的鎖住南一手腕,任憑掙扎,難以動彈!
“勸你別自討苦吃,鎏金符咒越動就會鎖越緊,現在老實交代——”青年緩步走近,抬眸間,看清南一樣貌那一瞬,微微怔楞。
忽而,南一抓緊這半刻松懈,靈海驟然拔起一股浩瀚強力!
大地震顫,響遏行云。
那一棵生長了百年的樟子松突然甩動著粗壯枝干,直朝青年狠狠地撞去——
“你還敢說不是賊?”
青年只得暫撤手中結印,退步躲避,“竟然能控制樟子松,這是什麼妖法!”
南一冷道:“我只是來這里采仙草。”
青年質問道:“我并未見過你,只有神道宗弟子才能在靈霄峰采摘仙草,你是誰?”
南一忽而被問懵了。
他自然不是神道宗的弟子,嚴格來說,暮山也并未收他為徒,哪門弟子都算不上……
青年見南一不答,便自以為戳穿了謊話,不再手下留情。他雖然不用劍,道術卻是一等一的精湛強悍,幾番回合,攻勢漸猛,終于逼得南一露出破綻,趁機又一次使出金木訣。
南一畢竟不敵,并未躲過,直接被牢牢制在原地,只能頗為惱憤的看著青年步步走近。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來神道宗?有什麼目的?”
青年打量著南一,微沉眸色頗為冷冽,卻又帶著一些奇怪意味,就像在細細審視他的每一寸肌膚。
南一被這種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
先是被人追著打,現下又被鎖著連番質問,他脾氣一上來,索性閉眼,懶得搭理,反正此刻在神道宗地界,不會有性命之憂。
青年見他沉默,俯身撿起藥篼,待看清內里殘留的紫扶,事情突然開始向南一絕沒有想到的局面發展……
“你家在哪兒?你家里人呢?知道你出來偷東西嗎?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為什麼專學這些旁門左道——”
青年開口,爹味十足的苦情教育:“像你這樣的年齡,正是大好青春年華。應該在學堂認真讀書,為自己的前程!為父母的晚年!為家中負擔起生活的責任!”
“歸之若水,積少成多,小偷終成大盜,這次便罷,遇見了我,你若是遇見了不愿饒恕你的人呢?”
“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可知道?只要早日放下不良習性,放下心中貪念。”青年搖頭,惋惜道:“你便可以早日擁抱一個美好的未來。”
“……”
南一微睜眼瞳,這、這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爹系男??
半響,在南一忍無可忍,快要被念叨升天之際,終于聽到安歌猶如天籟一般的聲音:“南南,你在哪兒?”
“這麼久了還沒有采完藥嗎?啊呀……池、池掌門,您怎麼也在這里?!”
池掌門。
池吟州?
……
這人居然就是池吟州!
全修仙界最帥、最有男人味、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理想道侶??這一群小姑娘的眼神可真不錯啊……
安歌原本沉浸在遇見池吟州的羞澀情緒里,忽而瞥見南一被咒文所縛的雙腕,驚道:“南南?!你怎麼了……”
“池掌門??你用金木訣綁著南南干什麼!!”
池吟州的一番激情教育硬生生卡住,咳了一聲,尷尬道:“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我們是奉暮師姐囑托一起來道懸山采藥的。”
解釋半響,池吟州總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連聲抱歉,急忙把南一解開,還企圖去檢查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