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蓮!三百年過去,你仍舊如此驕橫跋扈。”暮山橫過冰離劍鋒,冷道:“若真是無極宗弟子帶走了你的人,你有本事便去找蓬萊島找青帝,玄緲宗弟子豈能任由冥界隨意欺辱?!”
“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本尊方才便已經道清目的,你還要什麼解釋?”君淵暗聲道:“暮山,你是不是以為本尊不敢去找青帝算賬。”
暮山微微冷眸,她自然知道面前這男人有多狂妄,多大膽。許多年前,暮山眼睜睜看著歲華女君隕落之時便已知曉。
但她太恨……更惱怒自身不夠強大,懦弱又無能,根本無法為師尊報仇雪恨!
“你倒提醒本尊了。”
君淵冷冷勾唇:“老朋友多年不見,確實應該去探望一番青帝。”
倘若真鬧到蓬萊島,冥界與仙界無疑撕破了臉皮,三界百年安穩的局勢也將就此結束。
衛雪臨斟酌道:“主子!此地是回修真界的必經之途,偃甲師既未出現,肯定也沒有回蓬萊島……屬下猜測,他們也許會和鬼王同行。”
這一句話終于喚回了君淵幾分理智。
出逃冥界本就是鳳詡計劃,南一沒有跟著無極宗弟子到修真界,如今,他們極有可能還在凡間。
“暮山,今日就當是本尊給你的告誡。青霧山一旦發現偃甲師蹤跡,立刻交人。”君淵最終說:“膽敢欺瞞本尊……下次,便不會這麼便宜了。”
暮山不卑不亢的回道:“仙門眾人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倘若凈蓮魔尊還有什麼指教,哪怕血流成河,我們也奉陪到底。”
并不屑于做口舌爭執。
君淵轉身,瞬間連同暗鴉衛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山道。
唯留此間狼藉與燃燒的殘焰,證明發生過何等慘烈的場景。
……
直至那一道熟悉身影消失在視線,南一震顫的靈魂才重重塞回體內,半響,混沌意識逐漸平息。
差一點。
只差一點,他就被君淵發現了,最難的一關總算順渡,兩人又一次錯過了。
仙門眾人有一些受了輕傷或驚嚇過度,玄緲宗弟子就地問診,收拾著現場的狼藉。
暮山尚在沉思,忽而有一名弟子急匆匆跑到跟前,附耳稟報。她臉色徒變,直朝巖石方向趕去。
南一剛想商議上山之事,卻見陶如雙眸微亮,卻又很快轉為一副害怕神情,小聲道:“暮、暮姐姐……”
暮山頓步,視線卻并未看陶如一眼,反而緊緊地盯著他身旁的銀發少年。
四目對視,南一淡淡頷首。
……
青霧山風光迤邐,景色秀美。
玄緲宗便聳立在山巔的云層之處,飛閣流丹,雕梁畫棟,宛如一片人間桃源仙境。
此刻宗內的「別暑小院」,茶霧氳氤,空氣里縈繞著一股檀木與藥草的混香,這是醫修門派里獨有的味道。
陶如站在一旁,好似犯錯的小孩,將事情經過磕磕絆絆說了一遍。雖然很多事他自己也不懂,說的顛三倒四,老是摸不著重點,但結合君淵剛剛來要人的態度,暮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你們從天香客棧出來后,便一路到此了?”暮山在問陶如,視線卻冷冷審視著南一。
頂著這樣的目光,南一卻未緊張,輕聲說:“我并未想到君淵會追來,給暮掌門添麻煩了,我很抱歉。”
“確實麻煩。”
暮山端起茶盞,輕輕挑蓋,她的眉目不似一般女子溫婉,因此冷著臉訓話時還顯得有些銳利,“你便是凈蓮要找的人?”
南一默認了。
“凈蓮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冥界,更別提像今日這樣大動干戈,他為何這麼瘋的找你?”
身懷佛藏畢竟是一把利刃,極易引來殺人之禍。南一想了想,緩聲道:“我是他的爐鼎。”
茶蓋摔地砸出一聲脆響,暮山又燙又驚,“你、你說什麼?!”
爐鼎?!
她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君淵的爐鼎?那麼強悍、不可一世的冷酷男人還會需要爐鼎?
暮山震驚回神,不由細細打量南一兩眼。
確實人間絕色,清純無辜、天然純澈的長相,連她見到的第一眼也心生好感,難怪君淵如此欲罷不能,竟然愿意為他攪動三界。
“那你為何又要逃?”
南一半真半假道:“我并非自愿做爐鼎,而是被迫。”
暮山迅速腦補了一出恩怨情仇的大戲——逼良為爐,傷天害理,搶占柔弱少年!再看向南一時目光都不自覺帶了幾分同情。
“原來如此……你是陶陶的朋友,我也不想為難,自行離開青霧山,免得再生事端。”
陶如剛想求情,便見暮山一個眼刀飛來,直接把他嚇得一臉苦色。
南一原想用普通人的身份拜山,如今因為君淵暴露,局勢驟變。想讓暮山接受他并非易事,整個玄緲宗都將因此承擔風險。
但外界布滿天羅地網,南一費盡艱辛才走到此處,絕不能輕易放棄,“暮掌門……我來青霧山并非偶然,而是一心求學醫修。”
“你想學醫修?”
暮山意外道:“玄緲宗向來女弟子居多,雖然也有男弟子,但我為何要收你入門?你會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不知為何,也許因為同情南一的身世,她說完這句話后又有些后悔,暗自覺得有些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