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這話是什麼意思?”百越蹙眉道:“難道怕我向尊上告狀?這既然是我和您之間的賭約,自然愿賭服輸,不會做這等小人行徑。”
“你想太多了。”
南一忽而勾唇,神態透出一種慵懶的、疏離冷淡的輕松,“百越,我并沒有那麼在意你了。”
“……”
百越感覺南一有些奇怪,但具體哪里奇怪,卻如同蒙了層皚皚白霧,難以窺破,好似修為提升后氣質也隨之變得冷漠。
“以后,你最好少出現、或者別出現在我面前,便作為此次我贏得的賭注。”
當初南一剛剛重生,面對前塵往事,總覺得往日虧欠,就應該還他,難以介懷。他心中的愛消失了,那些痛苦與恨意卻還在,蟄伏于陰暗深處,生根發芽,牢牢地困住自己。
但現在。
那些恨,愛,在疲倦之余,終于讓他想通了一件事,并非釋懷,而是何必呢?
他早已決定不再依附任何人活下去,就應該認認真真走自己的路,計劃未來。
何必再做這些事呢?
何必在意這些人呢?
倘若他真的恨,便舉刀去殺了君淵、殺了百越,或者繼續披著面具虛偽討好,伺機報仇。哪怕最后落不得好,也要玉石俱焚。
可他并不想這樣。
重生以來,南一僅僅是想要離開,覺得疲憊,想要斬斷過去一切。
君淵抱住百越那一刻,南一已經明白,前世今生,他具是輸家,往昔種種已經發生,就算要得清心經又如何?
月夜淋冷雨。
碎斷南檀珠。
還有撕心裂肺、魂斷香消那些年,都無法改變了,輸了就是輸了。從始至終,君淵從未愛過南一,可笑前世他輸不起,還好今生早日清醒。
南一想,那些難熬的歲月,終究如一場夢醒,過去了,所以,還好,還好。
——
休養這段時日,佛惡殿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道賀。
沒想到南一竟真能在短短時間突破金丹期,這也代表,從今以后,明無魔宮再沒有人膽敢輕視他,只把他當作花瓶對待。
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為尊,常態如此。
九幕先生也來了,帶著夫人、冉冉上門道謝,黃泉域那一場意外,他與冉冉走散,本以為會就此痛失愛女,陰差陽錯之下卻又被南一相救。
南一先前便他們家的恩人,這次更是恩上加恩。
九幕夫人提一堆琳瑯滿目、小山似的補品,差點把南一淹沒。
他推脫不掉,只得無奈接受,從花花綠綠的補品里伸出一張小臉對離希眨眼道:“離姐姐別笑了!快救救我!”
離希笑著將南一從山堆里解救出來。
正巧到了午膳時辰,今日膳房多做了一道甜點,剛端上桌,冉冉這小饞鬼便拉著南一衣袖舍不得放,絲毫不畏九幕先生愈發黑沉的臉色。
南一被冉冉逗笑,干脆留他們一家人用膳。
因為南一是凡身,膳房飲食一向廣羅民間美食,在冥界其余地方難得一見。冉冉吃得臉腮鼓鼓,滿意十足:“南一哥哥,你殿里的東西也太好吃了!”
“金盤子里裝的什麼呀?”
“油酥糯米丸。”
南一起筷,夾到她碗里,“南北那邊的特色做法,糯米裹圓,塞滿金汁和杏鮑菇,炸過后味道香糯綿軟,你喜歡一會就帶些回去。”
“那我還要荷花酥!”
“冉冉!不許沒禮貌……”九幕先生低聲呵斥:“小主子別太慣著她了,這丫頭都快被您寵壞了。
”
“無礙。”南一笑道:“規規矩矩多沒意思,冉冉就很可愛,我喜歡。”
冉冉連忙配合道:“我也喜歡南一哥哥!”
九幕先生告別口腹之欲已久,鮮少動筷,只端起一杯清茶淺飲,閑聊幾句后,他擔憂道:“前段時間百醫修守在佛惡殿,中途我也來過兩次,但小主子一直昏睡不醒,現下感覺身體如何?”
南一正專心給冉冉挑著魚刺,頭也不抬道:“早好了,只是近日有些嗜睡。”
“那便好,若還感覺不適,一定要讓百醫修再給您瞧瞧。”
“百醫修?”南一抬眸,微微一笑:“他如今陪著君淵,日日難離,怎會有空。”
九幕先生莫名被這笑容晃了眼,微怔半瞬。忽而驚覺提錯話題,補救道:“尊上近日頭疾之癥頻發,百醫修去得勤些,實屬正常。”
何止勤些?
哪怕南一在佛惡殿足不出戶也能聽見,君淵如今閉關,不準任何人打擾,唯獨傳百越入內伺候,形影不離,日夜一處。
況且,當日君淵舍棄南一去救百越,眾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人猜測南一就快要失寵了。這些風言風語,九幕先生自然不會講給南一聽,畢竟人人皆知南一雖是爐鼎,但心愛君淵……
他難以啟齒,卻表現出一臉惋惜同情,看得南一直想笑:“先生不用避諱,我并未感覺有什麼。”
九幕先生只當他氣糊涂了,嘆氣道:“尊上這次確實……但你也不要灰心喪氣,以淚洗面,自哀自嘆最不可取!男人嘛,一時被野花野草迷眼也正常,只要他心里有你,早晚會浪子回頭。”
“……”
反正解釋也沒人信,說多了更像求愛不得、慘遭拋棄的凄苦小白蓮,南一索性任由誤會。
九幕先生實在不擅長安慰,轉移話題道:“小主子天資聰慧……沒想到這麼快就達到金丹期修為了,只是您外表也沒有太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