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詡縮在一邊剝花生殼剝得起勁,聞言裝傻充愣道:“啊?對對,言之有理。”
“都坐下,坐下,幾位族首實在有些過于偏激了。”
他站起身,還順手拍了拍衣袖上的花生屑,笑瞇瞇道:“只不過嘛,諸位的話也并非全無道理,若是都留在妄淵……”
他話說一半,忽覺腕處冰涼,隱約瞥見袖口滑進一黑色事物,余音也不上不下的卡在喉間。
偏偏君淵此時發問:“留在妄淵如何?”
那鬼東西不知是何物,竟在袖口愈發纏緊,大有不依不饒之勢。鳳詡蹙著眉,剛想發作,抬起頭又撞見了南一含笑的眼眸,頓時醒悟!
“留在妄淵好啊……”
鳳詡咬牙切齒笑道:“這里美人如云,瓊漿玉液,簡直令人樂不思蜀……老子一片赤誠之心,鬼界也定當以尊上馬首是瞻,全力配合。”
一句話硬生生的把退路斷了干凈!
不少人對他投來鄙夷目光,堂堂鬼界之主怎麼是個沒骨頭的貨?
不曾想綺羅也在這時候不甘示弱道:“哎呀,人家早想表態,倒是被死老鬼搶了先,妖界也是對尊上忠心耿耿,絕無二話。”
鬼王和妖王都松了口,其他部族雖然心中不忿,但也不敢搶著當出頭鳥,只得青著臉色坐回原位。
君淵似乎早料到結果,平靜道:“甚好。”
如此霸道、明目張膽扣人,卻偏偏一派風輕云淡,就差沒說把這兒當自己家了,也只有凈蓮魔尊能做到。
南一在邊上聽半響,大概也明白了君淵的用意。
冥界能力出眾,有嫌疑做這件事的如今都被扣留在此處,若期間赤蛇再現,便可追本溯源,細細盤查,反正明無魔宮寬敞,住多少人都不成問題。
哪怕真有操控赤蛇的人混跡其中,在君淵眼皮底下也翻不出風浪。
一場小風波就此平息,目的達成,君淵顯然沒耐心在宴會上多耗,在眾人注目里牽著南一離席。
待到無人之處,君淵尚未發難,小狐貍已先踮腳,極快極輕的在他唇邊碰了碰,“不準生氣。”
“……”
求饒倒是求得快,讓人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
君淵垂眸,黑沉鳳眸映著南一那張乖軟的小臉,“囑咐你不準亂跑,你倒直接來了宮宴。”
“誰給你的膽子?”
南一乖乖賣好:“哥哥給的……”
“好好說話別撒嬌。”
君淵雖未斥責,但由于天生骨相淡薄,哪怕面無表情時仍顯得冷冽銳利,令人不敢靠近,“貿然參加宮宴,是想做什麼?”
不過不敢靠近的人肯定不包括南一。
他今夜到此本就別有目的,說謊哄人的話更是張口便來:“想哥哥了……你不在,我一個人用晚膳好沒意思,吃不香,睡不著。我就想去宴會上瞧瞧熱鬧嘛。”
南一并不總是乖的,至少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乖。
小狐貍喜歡熱鬧,喜歡新奇事物,以前也常常會因為貪玩惹出禍亂。這段時間兩人又恢復以往親密,只要無傷大雅的事,君淵一向縱容,不會計較,更不會因此責罰。
南一自然也清楚這一點。
太過了解……
所以他能輕易拿捏住君淵,能看透男人的所有想法,并且好好利用。他知道用那種語氣與君淵說話會受喜歡,撒什麼程度的嬌才會惹人心疼,那個角度最好看,那種姿勢最適合承受。
“乖。”
如同此刻,君淵明明比南一高出許多,卻需要為他俯身,“送你回佛惡殿。
”
靠太近,南一聞到了淡淡酒香,君淵的酒量其實很淺,宴會應酬賓客大多飲用烈酒,但他杯中卻只盛著雪水兌過的桃花釀。
這是個頗損凈蓮魔尊威嚴的秘密。
南一狀似無意的問:“不一起回去嗎?”
“今夜與妖王有事相商。”君淵盯著南一,眸色漸暗。
仿佛被兇獸攫緊羸弱咽喉,獵物卻絲毫未覺危險,或是知道躲避也沒用,南一直視著那攝人目光,說:“那哥哥不陪我了嗎?”
“想我陪你?”
“……”
君淵勾了南一耳邊絲縷發,指尖微微摩挲,“說清楚,那種陪,還是想我陪你做別的?”
南一紅著眼尾看他,“你怎麼這樣說……”
君淵勾唇:“因為南南最近很黏人,”
南一眨了眨眼,有些心虛。每一次與君淵對視都要用盡全力掩飾,懼怕察覺、暴露親密與黏人暗藏著不可告人的心思,于是佯裝生氣:“你不是也很喜歡。”
君淵沒否認。
他從不外露情緒,這次也一樣。但卻忽而就著這點距離吻了吻南一的唇角。又輕又溫柔動作與以往攻城略地、霸道索取截然不同,就像克制,仿佛再重一點,就會越界,就會想要更多。
……
晚間沐浴后,南一躺在床榻間翻來滾去,心思仍有些迷糊。近日離希又調回了佛惡殿伺候,為防夜間起風,熄燈前特意將窗榭掩實。
“離姐姐,你給我留條縫透透氣吧。”南一把腦袋埋在云被里,悶聲道。
離希隔著帳帷看他,笑道:“夜風寒涼,小心別把您吹生病了。”
“云被都快壓死人了,哪來的寒涼……”南一聲音聽上去困極了,“好姐姐,別給我關緊,快要不能呼吸了。
”
離希無奈一笑,隨他意開了一絲窗榭。琉璃臺吹滅,殿內光線霎時黯淡,只有鑲嵌墻壁的夜明珠發出微微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