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淵實在太難接近,永遠都是這幅冷漠無情的模樣,好似一塊難融寒冰,百越甚至覺得,這世上根本沒有能牽動、影響君淵的事物。
“小主子……您怎麼突然來了?”
殿外,離希略有些驚訝的聲音傳來,引得百越微微一頓。
南一來了。
……
這人尚且處于禁足期,先前還需靠他的幫助才能溜出殿,怎敢光明正大的出現?
琴聲一斷一續,屏風內卻沒再傳出棋盤落子的聲音,南一怯生生道:“離姐姐,哥哥在里面嗎?”
離希刻意壓低了聲線,奈何殿內都是五感極強之人,有心聽便能清晰入耳,“百醫修此刻正在殿內給尊上治療,小主子,您還在禁足期,怎麼能貿然出來。”
南一輕聲說:“我想見哥哥。”
離希心里歡喜的快上了天,面色卻裝作為難道:“小主子,尊上正罰您禁足呢,大抵不能參見,您還是趕在尊上發怒前快回佛惡殿。”
“我知道了。”
南一的聲音像受了委屈,頗為遺憾道:“那麻煩離姐姐代我向哥哥請安……我先走了。”
百越抬眸看向殿外……這便輕易走了?南一來這趟到底是為何?正百思不得其解,他倏覺耳畔一陣疾風掠過,殿門「砰」地大敞震開。
“……”
離希應聲向里而望,隔著蘇屏,君淵挺拔的身影仍舊端坐在桌案前,仿佛神思已融入棋局,心無二用。
——若非突然被震開的殿門,還真像毫不在意南一去留。
她只得尷尬一笑:“小主子,請進吧。”
南一走進殿內,正撞見百越打量眼神,似乎在等待看一場即將要開場的好戲。
先前南一沐浴過,身上還透著淡淡檀香,行走間輕薄白衣像一團綿軟云霧。
他穿衣服向來隨意,領口和腰肢也尋常規矩,但因為太清瘦,雪薄如玉,勒得極細,反倒露出一片白皙脖頸和勾人腰線,純稚中透著天然誘惑。
“哥哥。”這聲音細糯,乖軟又惹人心疼,仿佛不理他的人簡直不知好歹、罪大惡極。
君淵修長的指骨慢騰騰摩挲著棋子,未落,也未抬頭,仿佛在思索中抽出一縷心神道:“何事?”
半響沉默,南一仍未說話,神色不安的站在原地。君淵先道:“既尚在禁足期,誰準許你出來的?”
質問語氣與意思都有些兇,換作旁人早嚇得雙腿打顫,南一卻忽然上前,俯跪在了君淵的膝頭。
男人落子的動作一頓,垂眸間,冷冽視線終于落在南一臉上。
仍如從前般無辜純情的神態,眼眸透著懵懂,卷翹羽睫隨著呼吸輕輕煽動,每一處、每一毫、精雕玉琢,皆是按照他心意而生。
君淵分明冷著臉,語氣卻輕了:“怎麼了?”
根性惡劣,明明是他要逼著南一低頭,逼著南一前來求和服軟,可偏偏風輕云淡,擺出高高在上又不在意的姿態。
“哥哥……”南一軟乎乎的臉蹭著男人掌心,像疏遠主人已久的小狐貍,現如今終于肯主動黏上來撒嬌,讓人受寵若驚。
“不要生氣了。”
軟糯觸感鉆進掌心,君淵差點沒忍住捏一捏,摸一摸,“原是來哄我的。”
“……”
君淵散漫的往后一躺,像摸小玩意般撫著南一發頂,勾唇道:“這段時日罰你閉門思過,你倒說說,想出些什麼了?”
男人的姿態與語氣閑散了一些,但落在南一身上審視的目光卻酷似鷹隼,如同在盯著貿然闖入兇獸巢穴的幼獸,太鋒利,就算沒動用魔念引,也很難說謊騙過、逃過這種眼睛。
尤其那侵略性十足的氣息,能夠輕易將人引進鼎魚幕燕的境地。
“想你不講道理,對我也好兇。”南一眼皮薄,稍紅眼眶,就像擦了瑰麗的脂粉,誘得人想去幫他親一親,吹一吹。
君淵到底沒忍住,揉了揉那泛紅眼尾,說:“你倒先委屈上了。”
就像打翻了陳年某物,酸味十足,這段時間小狐貍的冷淡已經超過了男人能忍受的極限,所以不由有些兇,有些迫不及待質問道:“既然覺得沒錯,又何必來找我?”
“那我走了。”
軟香溫度剛一抽離,君淵幾乎是下意識握住了南一手腕,蹙眉道:“乖乖坐著。”
“不想認錯便罷了。交代清楚事情經過,你和傅雨到底怎麼認識?”
南一抬眸,淚珠浸濕了睫毛,更顯楚楚可憐,“上次冥界祭祀,你不讓我去湊熱鬧,我還是閑不住偷溜出去玩了……我想聽別人聊聊外面的世界,想尋個朋友說話。”
“我和他之間本來就是朋友關系,清清白白。”提起傅雨死因,南一咬著唇落淚,說謊騙不了君淵,但可以選擇只說一半實話:“連累他丟了性命,我很愧疚。而且你還懷疑我……”
滿背青絲似綢般隨著南一動作灑落于君淵膝頭,小狐貍哭的模樣也很勾人,細軟啜泣聲一點也不惱人,反而惹得人更想欺負他。
但除了在某些特殊時刻,君淵看不慣、也不喜歡惹南一哭。
清瘦白皙的下頜忽而被抬起。
君淵眸色沉寂如冰,吐字卻是截然不同的火熱:“親我。”
蘇屏之外,彈奏琴聲戛然而止,像被這突如其來話語驚到。南一怔怔地看著君淵,只見他道:“想讓我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