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長相年輕,南一看不出他年齡幾何,卻與他仿佛是多年好友。常常被他講的有趣稀奇故事吸引,再加上傅雨對他是真心好,指導修煉幾乎是知無不言,很容易便讓南一心生好感。
夜色靜謐,烏云蒙住皎月。
風吹來零星的微雨,南一照常與傅雨見完面,從宮墻翻回,正見衛雪臨已經立于雨中等候。
“小衛等我多久了……”南一散漫的伸個懶腰,彎著眸笑:“你現在已經習慣每晚在這里等我哦。”
衛雪臨的視線掃了他幾眼,說:“離希正差人尋你,被我擋了。”
南一微怔,“有事嗎?”
衛雪臨淡道:“尊上今夜醉酒,七焚齋伺候的宮侍都被趕了出來,鬧成一團,離希找你過去救命。”
南一被他的直白逗笑,“君淵喝醉了?我才不去,七焚齋那麼多宮侍都伺候不了他,要拉我去做什麼……”
衛雪臨冷睨他一眼,平靜道:“宮侍剛去佛惡殿沒尋到你,我便說稍后領你過去,你若不去,容易惹人生疑不說,怕是今晚難以清凈。”
南一蹙眉,清澈眸色微沉,語氣透著些小煩:“那我過去露個面。”
君淵向來對外物的欲望淡薄。據南一所知,暴君唯獨的愛好只有飼狼,并不嗜酒,雖不及一杯倒的地步,但酒量也不太好,突然喝醉……
不知是因為何事?
七焚齋的院外聚著不少宮侍,有的端著盆,有的捧著茶,紛紛伸頭探腦朝里瞧。
“小主子!您可算是來了,正到處差人找您呢!”南一剛走近,便被離希逮住,勸道:“尊上喝醉了,不讓人進去。可這身邊沒人伺候怎麼行?勞煩您把這碗醒酒湯端進去,缺什麼就吩咐我們一聲。
”
南一瞅了眼屋內,語氣淡淡:“我又不是解酒藥,去了也沒用。”
離希微楞,覺得這話的語氣有些不對,但一時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對,下意識解釋道:“今日妄淵來了幾位外族的妖魔首領,專程拜訪尊上,席間高興,便多敬了尊上幾杯酒……誰也沒想到能醉的這麼厲害。”
君淵身份尊貴,性格冷酷,以往也從未理會過旁人的阿諛奉承,畢竟誰都不敢強行給凈蓮魔尊灌酒。
但他今天就是喝了,且來者不拒……非常非常的反常!
而尊上反常的原因往往只有一個,離希早已摸清楚,曉明白!八成是和小主子又又又鬧了矛盾!她這才連忙差人去請南一,希望這兩位祖宗趕快和好。
“求求您了小主子,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底下的人,進去看一眼成嗎?”
南一猶豫片刻,還是接過醒酒湯,在離希期盼的眼神里走進七焚齋。
細雨未停,夜風薄涼。回廊下飄蕩著八角琉璃燈,昏黃清透的顏色,照著南一行走的背影,猶如一塊融融熒玉。
七焚齋內外設計精致,處處巧奪天工,楚楚謖謖。正屋背墻開有圓形鏤窗,透過蘇屏可以清晰看清屋內場景。
臨近殿門,南一放緩腳步,卻隱約聽見里面傳來聲音,便抬眸,透過窗榭望了進去。
“尊上。”
常言道燈下看美人,越看越是傾城色,尤其還是像百越這樣的清冷美人。
他側對著南一而站,將君淵的大半身影遮擋,兩人挨得極近,從這個南一看不見君淵,只能見到那微露的玄衣邊角。
百越俯身,抬著袖,像是在給君淵擦汗,姿勢親密,“您感覺好一些了嗎?”
此刻四下寂靜,屋內動靜清晰傳出,君淵微微粗重的呼吸,百越的軟言細語,還有擦汗動作間衣料摩挲的聲響。
南一突然便失掉了推門的力氣。
“尊上今夜不該喝這麼多酒……”百越一向清冷的聲音透著溫柔,細聽還含著幾絲心疼,“前些日子您魔息躁動,這才剛剛把身體養好一些,需得愛惜身體。”
君淵并未回答。
男人像是有些醉了,手扶微蹙眉心,額發散亂,露出半張刀釜削刻的冷峻側臉,緊閉鳳眸仿佛酣然入夢。
百越唇啟笑意,低聲詢問:“尊上,雨夜濕涼,我扶著您去榻上休息吧?”
指尖剛剛觸到那沉色玄袖,君淵便猛然睜眼——黑眸邃淵,極為英俊的鳳眸因醉意泛起紅潮,淡化了鋒利與漠然,認真看一個人時顯得專注又情深。
百越被這眼神看的臉頰發燙,說:“您怎麼了?”
“你今日倒是乖巧。”渾濁沉聲,就像被摩挲過的夜色,情意喃呢。
百越微怔,君淵還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這男人一向冷酷無情,高高在上的睥睨眾生……原來醉酒后也有溫柔一面。
轉瞬,君淵伏在桌案上的手臂微抬,握住了近在咫尺、百越的指尖。
“您……”百越詫異抽手,反而被握得更緊。
那灼熱溫度、霸道力道,讓他意外又不知所措,卻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的,君淵居然主動與他親密!
“您捏的我有些疼了。”
音方落,他竟被猝不及防的扯近,險些跌進君淵懷里。百越抬眸,身形卻絲毫未退,君淵的主動親近無疑是一種意外驚喜。
君淵半闔著眼,說:“我若放松,你便又跑了……你好幾日都不曾理我了。
”
百越有些不解道:“為何要跑?我會留在這兒照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