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收效甚微。
南一剛想說話,人群中便傳出喊聲:“百醫修來了!”
眾人紛紛讓道,百越背著藥箱,步履稍急的走到九幕先生面前,蹙眉道:“情況如何了?”
九幕先生恍若才有意識,忙轉身拉住百越袖口,急道:“百醫修……養神芝根莖突然開始枯萎,無論怎樣耗費靈力也無濟于事,你一定要幫忙,一定要把它救活……”
“這是我夫人唯一的希望了!”
九幕先生言辭反復,顯然有些激動。眾人連忙安撫,紛紛開口懇求百越,寄托希望于他身上。養神芝畢竟是仙界之物,在場所有人中又只有百越是玄緲宗弟子。
“我定當竭盡所能。”百越音落,伸指先探了探枝葉,隨后一絲霜雪般的靈息緩緩覆上了養神芝的根莖。
眾人眼見著那綠葉又泛出活色,微微立起,好似瞬間注入了新的生機。然而尚未及高興,那點顏色便很快褪去……
百越蹙眉,雙掌輕覆而上,靈力徒增。藍色靈息仿佛水流般源源不斷注入養神芝,然而那靈息像是被無形阻隔,只能在外圍匯聚為一張靈網,任憑如何使力,養神芝根莖再毫無反應,綠葉也依舊黯沉。
半響,百越臉色蒼白的收回手,眾人連忙問道:“百醫修,你沒事吧……這、這是怎麼了?”
百越淡道:“養神芝已經枯死,神仙難救。”
音剛落,身旁一直苦撐的九幕先生便猛然栽向地面,眾人驚呼著伸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形。
“先生……您可要振作啊!”
“要不,調動天魔營再去尋一棵養神芝?”
“說的簡單!養神芝又不是尋常草藥,說尋就能尋到?況且夫人已經病危,等不了這麼久。
”
九幕先生懷著最后一絲希望,看向百越問:“百醫修……養神芝為何突然枯萎?”
“不像是存放的問題。”
百越仔細觀摩,緩聲說:“雖然昨夜有雨,但邪樞院所有靈植草木都設有防外物的靈界。莫說小雨,就算狂風暴雨也不該導致養神芝枯萎。此事怪異,但我剛剛用靈力探知,養神芝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的生命之征了……”
南一眼見著九幕先生欲要急暈,連忙道:“先把先生扶進屋休息,其他事之后再議。”
一陣兵荒馬亂,眾人連忙將九幕先生扶走。邪樞院突然遭此不幸,上下皆是愁云慘淡、唉聲嘆氣。
未免添亂,南一沒有跟進屋。
他視線落于百越手中的養神芝,眸光微動,說:“給我看看。”
百越注意到他的目光,微抬手,“小主子不相信我剛剛說的話?”
“那倒沒有。”
“我不妨直言,除非是歲華女君在世,不然,八荒六合里誰也救不了已死之物。”百越一笑,往前渡了兩步,將養神芝放于南一手中,語氣嘲諷:“我知道小主子喜歡不自量力,但不自量力也要有個度。過了頭,便是愚蠢。”
南一微笑:“多謝百醫修提醒。”
他其實沒想太多,只是不忍心見冉冉與九幕先生如此難過。這棵養神芝應該對先生很重要……是他夫人的救命關鍵。
南一緩緩伸手,試探觸了觸那黑綠的長葉。
——仿佛巖漿地獄里游移出一條吐火的惡龍,那熾熱感覺順著指尖蔓延攀覆而上,炙熱流火迅疾席卷全身,來勢洶洶,好似頃刻之間就能將人灼成飛灰。
南一驟然抽手,額間已冒出一層細汗,連呼吸都被燙得熱了幾分。
為何會這麼燙?
巫醫分明說養神芝嬌貴,常年生活在環境優渥的土壤,不應該有這麼高的溫度。
南一按下心頭悸動,閉目凝神,又感受了一次。然而這次竟與剛剛不同,那熾熱感受似乎消匿無蹤,只剩透著死氣的寒涼……
思考少頃,南一將養神芝妥善收好。
……
夜深人靜,圓月懸空。
南一剛剛溜下宮墻,肩膀處就被人猛地一拍,驚得他背脊一僵。那嚇人的倒是很淡定,語氣涼涼道:“又去哪兒?”
南一的神色微微松懈,心虛回頭道:“原來是小衛……又這麼巧呀?”
“不巧。”
衛雪臨的身形挺拔如竹,一身黑衣似乎要融進濃濃夜色,“我是特意在這里等你的。”
南一眨了眨眼,“等我?”
“前幾日,你不是說還會溜出去。”衛雪臨抱著陌刀,語氣平靜道:“我送你。”
南一微怔,連忙伸手牽住他衣袖,“別、別送我。你送我算怎麼回事?堂堂大司法知法犯法,到宮禁時間了還帶我出去?”
衛雪臨瞥著那一片衣角,或是那衣角上細白的指,說:“我送你,或者,你不去。”
最近冥界并不太平,衛雪臨不清楚南一大晚上去哪里,但總歸放心不下。
先不論他出宮后會遇見什麼人,安不安全,就任由他單獨在明無魔宮內游蕩,隨時還有可能被巡邏魔兵發現的危險。若是被君淵知曉,又會是一場風波,而南一想藏著的「隱情」也就瞞不住了。
衛雪臨清楚攔不住南一,也不想……攔他。做不到視而不見,便只能幫忙。
“你放心,我把你送到想去地方就走,不看,也不管你做什麼。”衛雪臨看著南一為難的神色,眸光淡然,“有我相送,你出入宮也不必爬墻,安全許多。
”
在某些地方,南一覺得衛雪臨和君淵還真有一點點像,同樣霸道,同樣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