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必過份看管約束,”君淵半闔著眼,語氣平靜:“只要確保他沒有危險。”
君淵不知道南一心血來潮又想做什麼,大概和以前一樣,有次突然說想學廚藝,為他做飯。可小狐貍是君淵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細皮嫩肉,別說做飯,吃飯都君淵都恨不得喂他,但南一偏偏要去學。
無奈,君淵頂不住他撒嬌,便準了。
小狐貍去御膳房折騰了好幾天,菜沒學兩道,反而把一雙嫩似白豆腐的手燙傷,慘不忍睹的冒起黃水泡,整整小半月才養好傷,倒霉一屋子御膳房的人,差點被君淵遷怒。
自此,南一便被勒令不能踏進御膳房半步。
衛雪臨倒也沒有很意外,君淵對南一的寵愛早就有目共睹,不過是禍害完御膳房又去禍害邪樞院。
“尊上若無其他吩咐,屬下先行告退。”
君淵的視線望向窗外,突然道:“南南此刻在哪兒?”
衛雪臨怔然一瞬,不知其意,回道:“應該是邪樞院。”
邪樞院……
小狐貍怎麼還不來找他。
有點煩。
很煩。
——
“先生……這東西好重啊。”南一半曲著腿,坐在擺滿藥爐長桌前,陽光透進窗欞,襯得烏發紅唇,雙眸清澈透亮。
他晃了晃手里一長筒什物,“這也是搗藥用的嗎?”
邪樞院是冥界歷代巫醫的聚集地,此刻這些身穿長袍、頭戴黑帽的巫醫,正在院內忙得腳不沾地,專心致志。
其中有一位長相清俊的中年男子抬頭,蹙眉道:“小主子,那是制藥所用的碾槽器具。花崗石鋒利,小心割傷手,快放回去。”
南一點頭,乖乖聽話將東西放回。
不料花崗石表面太光滑,沉甸甸的重量也不好掌控,砰一聲大力砸落桌面,驚得一眾專注伏案的巫醫人仰馬翻,紙張飛揚!
“不好意思……”南一連忙坐過去擋住桌面裂痕,尷尬的摸了摸鼻尖。
眾人麻木道:“不礙事。”
也就是您來邪樞院三天,打碎了八個藥盅,兩個墨盞,還不甚把安胎藥放進給尊上的湯藥里而已。
方才說話的中年男子,便是邪樞院巫醫之首——九幕。他身形挺拔如竹,五官端正,學識淵博又性情耿直,所以眾人慣常尊稱他為先生。
“小主子,有沒有砸到您的手?”九幕先生幾步走近,緊張道。
南一眨了眨眼,“暫時還沒有。”
九幕先生頗為頭疼道:“您要不去旁邊休息一會?今日邪樞院要研制新藥,恐怕沒時間照顧您……”
“不用照顧我。”南一彎著眼眸,乖軟笑容讓人不忍責備,“我看你們研制,這次保證不亂動了!”
幾日之前,南一突然找到邪樞院,說想學巫醫,九幕還當他一時興起,沒想到還真每天堅持不懈的過來。
畢竟是凈蓮魔尊心尖上的寶貝。
九幕先生拿南一沒辦法,也曾委婉的勸說過,但都像現在這樣效果不佳,“小主子……我已經跟您說了,您的體質確實不適合學巫醫,趁早放棄為好。”
先天仙靈,修習仙道自然得天獨厚,但怎麼能強行學習巫醫?眾人都是敢煩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南一自然也知道,可明無魔宮不是沒人能教他嗎?
外間忽然傳來一陣腳步,有宮侍匆忙來報:“準備接駕……尊上來邪樞院了!”
氣氛靜止半瞬,霎時沸騰,眾人連忙起身、爭先恐后的收拾桌案雜物,有的撿書,有的撿筆,還有在收拾午間沒吃完的半個煎餅果子。
九幕先生摸著下巴,問:“尊上一向不來邪樞院,怎麼突然過來了?”
宮侍笑吟吟道:“百醫修也在旁邊呢。想必是心魔之癥緩解,尊上特意將他送回來。”
一屋子人匆忙趕去迎接,南一獨坐桌前,指尖翻過書頁,假裝不知道外面的動靜。
少頃,院門再次被推開,君淵居然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這下南一想裝看不見聽不到也不行了。
南一乖乖混在人群里,降低存在感,試圖蒙混過關,卻見那沉穩腳步停在他面前,隨即,便壓下一道冷冽視線。
君淵太高了。
從這個角度,南一只能瞥到他寬袍的袖角,還有勁長雙腿之下的玄金黑靴。
君淵盯著面前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的小狐貍,說:“抬頭。”
南一慢悠悠照做。小半月不見,那淡漠面容仍舊英俊,只是好似有些不高興,緊抿的唇角透著一股冷酷疏離,顯出幾分陌生。
“哥哥……”
百越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了個圈兒,心中已了然君淵破天荒要送他的提議,笑道:“趕巧了,原來小主子也在邪樞院。”
這話說的,像是根本不知道南一在這里,伺機炫耀君淵送他回來,剛好碰見。
南一看向百越,正見他脖頸處帶著一顆血紅珊瑚珠,墜在衣領間,隨著說話微微起伏,艷麗得惹人遐想。
他被那艷色晃了眼,又垂首,不去看兩人。
君淵問:“在這里做什麼?”
南一看著腳尖,看著地面,就是不看他,小聲說:“玩。”
敷衍態度讓君淵頗為不滿意,偏偏百越在一旁道:“小主子果真閑情逸致,玩都玩到邪樞院來了。”
南一恩了聲,反問:“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