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珠簾猛地被大力扯開——
刀削斧刻的冷峻面容暴露于殿光之下。
南一微仰首,隔著人群對視上那雙陰寒幽邃的黑眸,胸腔倏然像被一把冰刃狠狠貫穿,遍體生寒。
作者有話說:
有人要倒霉,是誰我不說。
第5章 憶往昔如昨 跪著反省。
“閉眼。”
驟然間,君淵起身疾步走向鐵籠,慣常冷靜從容的步伐,竟微微亂了。
離希錯愕一瞬,待看清籠中人是誰,一向含笑的唇角也僵住了,衛雪臨反應最快,提醒道:“諸位,速將眼睛閉上!”
短短半瞬,黑沉魔息倏忽乍泄——那些尚未反應、來不及閉眼的人,只覺眼前被一道兇戾靈光狠掠而過,似火似灼,如沸如燒,紛紛捂眼哀嚎。
南一渾身熱汗,燒得眼尾泛紅,白皙面頰更像暈染了一層薄薄胭色。
恍惚之中,他感覺縛腕的鐵鏈碎落,熟悉又安全的懷抱讓身體如陷云霧,一件帶著南檀沉香的寬袍兜頭罩下,瞬間隔絕刺目宮燈與外界聲音,意識也逐漸陷入昏沉。
“鳳詡。”君淵探手摸在南一的額頭,觸感滾燙,“你對他做了什麼?”
在場眾人膽顫的睜開眼,只見那嬰臂粗細的鐵籠竟被君淵硬生生掰彎,而方才的籠中美人已被橫抱入懷,占有欲十足的姿態,令旁人無法再窺探半分。
鳳詡眼皮一跳,隱約覺出些不安,小心問:“老子不知尊上什麼意思?”
躁動魔息猶如黑云壓境,山雨欲來,連殿內燭盞也隨之搖曳一瞬。君淵面無表情道:“還要本尊說更清楚嗎?你喂他吃了什麼。”
鳳詡被那幽邃眼神壓得不寒而栗,忙挑了個好說辭,“尊上放心……這爐鼎是老子特意尋來獻給尊上的,自然不會有問題。
只是為了方便伺候,老子特意喂一點迷藥,無甚大礙,只要睡一覺便好。”
“無大礙?”君淵垂眸看著懷中人,眉目間慢慢藴起冷意與戾氣,“只要?”
君淵回身,緩步將南一抱上金階。衛雪臨心領會神,彎身挑簾,紫金流珠晃動一瞬又很快垂落,阻斷了那些打量的視線。
眾人面面相窺,具是震驚,那可是凈蓮魔尊的寶座!這爐鼎到底何德何能?!
……
此事怕是不簡單。
須臾,君淵打簾而出。他緩步走下金階,姿態閑散,黑沉魔息卻隨之靠近掀起一陣侵略、壓迫性十足的冷意,“鳳詡。你可知他是誰?”
鬼王殿下就算再蠢,此時也覺出不對,忙俯身道:“尊上恕罪,老子不知……”
“原來不知。”
金紋黑靴在離他三兩步的地方站定,昏黃宮燈投射出一道頎長陰影,遮籠住尚在垂首思考的鳳詡。
——難不成這爐鼎真的大有來頭?
那簡直是倒八輩子血霉了!
“老子確實不知……”
音方落,兇戾魔息已破空襲近!迅疾悍猛,避無可避,頃刻間直接將鳳詡原地提起。他下意識撐身欲掙,竟雙臂劇麻,愈發勒緊,如案板魚肉任由宰割,在這樣的雷霆之力下,一絲一毫也無法反抗。
君淵冷睨著他,說:“他是本尊的人。”
猶如深晝驚雷轟響在落針可聞的大殿,掀起一陣翻涌的雷霆之怒。男人的聲音明明很淡,面色仍冷若冰霜,卻讓眾人提起心、吊起膽。
見狀,一直想試探君淵傷勢卻未妄動的綺羅,不由暗自慶幸,“尊上息怒,老鬼向來惦記尊上,此次絕非有意冒犯,肯定有誤會。不知者無罪,還請尊上寬恕片刻,先放他下來慢慢說。
”
“慢慢說。”君淵側目,冷冽視線好似鷹隼般鋒利懾魄,綺羅如鯁在喉,手腳發涼,瞬間忘記了接下來的話。
“本尊的人,豈能容他人隨意觸碰?”
他的南一。
像牲畜一樣被人關在籠子里,換了衣服,喂了迷藥,還發著高燒。
要如何慢慢說?
怒意如巖漿,從胸口處蔓延出一團滾燙炙火,沉寂眸底滋長起暴烈又晦暗的情緒。
鳳詡只覺喉間魔息更加灼烈,好似被生生插穿一把鋼鎖,直到他尸斑密布的老臉浮起一層青紫,雙腿打顫,眼看著就要斷氣了。
離希終于開口道:“尊上,祭祀典禮的時辰快要到了。”
隨即——
鳳詡猛然被一道重力慣砸入地,濺飛四面磚石!
緩了緩,他艱難擦去滿額鮮血,費力呼吸,悶咳喘氣。原以為今日總算逃過一劫,轉瞬,狹直透亮的雪光現于君淵手中,黑鞘金紋,龍鳳圓環,刃如秋霜。
——龍魘刀。
眾人大駭,這是要誅殺……鬼王?
離希單膝跪地,求道:“祭祀典禮還需集齊眾力壓制魔念,缺一不可。請尊上息怒,務必對鬼王殿下留情。”
在場眾人緩過神,也紛紛跪地求情。并非對鳳詡情誼深重,只因凈蓮魔尊如此震怒,若不能澆滅這把火,誰也不知下一位倒霉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鳳詡的眼底閃過一絲懼意,屈膝后退,事態發展到如今,已經嚴重超出了他的預期……那可是嗜神殺佛、詭譎莫辨的龍魘刀!
君淵能登頂魔尊寶座。
龍魘刀下不知填了多少尸山血海,陰靈亡魂。
三百年前那場動蕩四方的仙冥大戰,君淵分明命懸一線、遍體鱗傷,連巫醫也斷言恐怕難以痊愈,沒想到……他的修為竟還是如此強悍,甚至比以前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