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別這麼說,我和時縱的事,與您無關。是我當初執意如此,怪不得別人。”
“歲歲,爸爸要去見你母親了。可是爸爸沒臉啊,爸爸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更對不起致致…”說到這里,連衡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再也控制不住,瘋狂扇自己耳光,“我就是個罪人!罪人!我就不應該活著!該死!我真該死!…”
連歲被嚇壞了,扒著玻璃窗大聲叫著父親,可父親就跟完全聽不見似的,仍舊狠狠地抽著自己耳光,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該死’。
就在連歲慌亂焦急的時候,民警走過來將人帶了下去。探視提前終止。
連歲六神無主地走出安南監獄,給住在畫室隔壁的樊爺爺打了個電話,將兒子托付給他之后,便坐上了去機場的出租車。
從民警那里得知,父親最近身體確實不好,但好在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他也就放心多了。但心里始終很難受,不知道是因為看見太過蒼老虛弱的父親,還是因為昏迷不醒吉兇難料的時縱。總之,他此刻心里就是悶得慌,痛得慌,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他抵達蒼巖市精神專科醫院,才稍稍緩解了些。可沒過多久,當他打開時縱的病房,發現里面空無一人時,他的心又開始悶痛起來。
“連老師,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你來得正好。你知道病人會去什麼地方嗎?”身后傳來吳巡焦急的聲音。
連歲轉身,紅了眼眶,“他離開有多久了…”
“不到半小時。剛剛護士來掛液體的時候,才發現人不見了。
”說著他就將手伸進病床上的被子里摸了摸,“被窩還熱著,肯定沒走遠。”
“這樣,連老師,我們在醫院附近找找,你就想想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咱們隨時保持聯系。”吳巡說完就要走。
連歲立馬叫住他,“等等,吳醫生。”
“怎麼了?”
“我想知道他的病情…現在到底如何了…”連歲垂在身側的手屈了屈指。
“他,很有可能已經恢復了記憶。但由于失憶時間太長,此刻他的記憶是凌亂割裂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如果再受到外力影響或者精神刺激,會很危險。所以,必須找到他,盡快接受治療。”
聞言,淚水早已淌了滿臉的連歲垂下頭,低聲道謝,“知道了…謝謝吳醫生。”
從醫院出來以后,連歲腦子一片空白,焦急,憂心,卻手足無措。他不知道時縱會去哪里,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連歲抱著頭蹲下了身。
蒼巖市這麼大,到底該去哪里找時縱?
對了,剛才吳醫生說,他很有可能已經恢復了記憶。那…他最有可能去的,會不會是安南市?
連歲,你未免太過高估自己在他心中地位了!
安南市是他曾經復仇的地方,怎麼可能…
算了,還是先報警吧。有警方幫忙,總比自己一個人瞎猜強。
想到這里,連歲起身,揉了揉哭得紅腫的眼睛,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市公安局而去。
第64章 別管我
之后的幾天時間里, 在警方的幫助下,連歲翻遍了蒼巖市, 一無所獲。期間他也打電話問過韓景亦, 始終都沒有時縱的任何消息。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絲毫蹤跡可尋。
絕望之下,滿身疲憊的連歲決定回安南市。這幾天, 兒子依然沒有理他, 但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兒子又會像上次那樣, 深更半夜悄悄坐到畫室門口等他。
連歲到家時正是中午飯點的時候, 他打開門上樓, 家里沒有任何生活氣息, 甚至飯桌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很明顯, 兒子沒有回來過。
連歲出門買了些東西送到樊爺爺家, 了解了兒子如常的近況后, 才放下了心。
過度疲累的他根本沒心思吃午飯,即使樊爺爺熱情邀請他坐下來吃點東西, 他也禮貌婉拒了。
好累。回到家中后, 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的連歲往沙發里隨意一趟,眼皮就澀得完全抬不起來。沒兩分鐘, 他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里, 他又回到了逃離泉山別墅時那個天還未亮的早晨。時縱擁著自己睡在主臥的大床上,那是結婚以來,他第二次進主臥。隨著夢境越來越清晰, 連歲想起那天早晨自己從時縱的懷里掙脫時, 他的衣襟好像是濕的,滿身酒氣的男人似乎臉上掛著淚痕。
可夢中的連歲還是做了和五年前一樣的選擇, 只是夢中的時縱在他抽身離開的時候突然一把抱住了人,嘴里不停地說著,“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別走好不好?別走,求你…”
當連歲的心開始動搖,咬著唇瓣正要回頭時,緊緊圈在腰間的大手驟然松開,他心下不安,連忙轉身,主臥空空蕩蕩,哪里有什麼時縱?
連歲猛然驚醒,眼角淌下的淚水濕了沙發一片。
泉山別墅。
泉山別墅…
連歲心下默念幾遍,然后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去。
這是第一次,連歲迫切地想回到泉山別墅。
自五年前與時縱結婚以來,泉山別墅就一直是他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