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連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可他越是這樣,時遇就越是心里難受,甚至開始胡思亂想,“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連歲點點頭,“他說他生病了,忘記了這些年發生的所有事。”他澄澈的黑眸望著時遇,“是真的嗎?”嗓音雖柔,可眼里全是急于確認的神色。
時遇看著他漂亮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又恢復過來,溫聲道,“他確實因為精神障礙失憶了。這兩年都在國外治病,順便負責時氏企業在海外的業務。這次回國,”他頓了頓,“是為了和萬家的小千金…訂婚。”
“精神障礙?”連歲又驚又慌,“他怎麼會…,因為什麼?他好端端的,怎麼會得了這個病?”
原本以為說出時縱訂婚的消息,會讓連歲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沒想到連歲壓根就不關心他訂婚的事,只關心他的病情。
看著因為過于擔心而有些語無倫次的連歲,時遇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一般,又疼又窒息。
可連歲雙手握住時遇的胳膊,情緒越來越激動,“時遇,你告訴我,他是什麼時候病的?是我們離婚之后嗎?還是更早之前?”
“我記得那時候我起訴他,借助輿論施壓,在網上看到過有人說他有病,但我一直以為是謠傳,根本沒在意。難道是那個時候開始生病的嗎?時遇,你告訴我,快告訴我。”
看著連歲慌亂焦急的模樣,時遇的心疼極了,金絲圓鏡后的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終于布滿了哀傷,“你不是說,不擔心他嗎?”
“…我,我…我只是,”連歲松開手,垂下頭,“我只是想知道…他生病…是不是我…”
“跟你沒關系。”時遇藏起發紅的眼眸,起身走到窗邊,“他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導致精神壓力太大,所以才會患病。”他看著窗外雨后的山林,淡淡道,“他以前那樣對你,毫無愛意可言,又怎麼可能因為你的離開,而自我折磨呢?他從來就不是那樣的人。只有他折磨別人的份兒,折磨自己?呵,不可能。”
是這樣嗎?時縱真的不是因為自己生病的嗎?連歲有些將信將疑。
可時遇向來不會騙他,想來說的應該是真的。可他還是忍不住看著時遇的背影確認一遍,“真的…跟我沒關系嗎?”
時遇轉身,藏起所有情緒,波瀾不興的眼眸望向連歲,“真的。”
“那他現在的病情…”
“放心,他現在病情還算穩定。只要和國外的那兩年一樣,不讓他重臨過去的環境,別接觸過去的人和事,那他的生活就會與常人無異。”時遇重新走到病床前坐下,眸色溫柔地看著連歲,“如果強行喚起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他的精神可能會徹底崩潰。那時再想恢復,幾乎不可能。所以…”
連歲再次看向時遇身后空蕩的病床,低聲道,“知道了。以后,我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時遇的意思很明顯,如果自己再與時縱接觸,很有可能會喚起他失去的記憶,讓這兩年的治療都功虧一簣,甚至會導致他患上不可逆的精神疾病。
連歲自然不愿意時縱變成那個樣子,何況自己本來也打算今天醒來確認他沒事后就離開,不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如今,又多了一條不再見面的理由,他的心也越發堅定起來。
“他…什麼時候訂婚?”短暫的沉默后,連歲還是問出了口。
“下個月二十三號。”
時值月底,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連歲輕輕‘嗯’了一聲,然后裹著被子背對時遇躺下,“我還有些頭暈,想再睡會兒。”
“好,睡吧。”時遇替他掖了掖被子,“等你睡醒了,我送你回家。”
“謝謝。”
第50章 原來如此
時家祖宅。
剛剛醒過來的時縱靠坐在床頭, 熟悉的乏力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此刻的身體里正流動著某種不明藥物。
他隨意地掃視了一下屋內, 然后眸光陰沉地鎖住垂首立在床邊的韓景亦。“韓秘書, 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對不起先生,是我辦事不力,查…查錯了人。”
“辦事不力?呵,”時縱嗤笑一聲, “是只在我這兒辦事不力, 對嗎?”
韓景亦無言。
“我以為這兩年來, 雖然活在老爺子的監視之下, 但起碼有一個人是站在我這邊的。”
“現在看來, 韓秘書和門外那些老爺子的走狗, 毫無區別。”
“…先生, ”韓景亦欲言又止, 頭垂得越發低, “對不起。”
時縱收起冷然的笑意,“滾。”
看著韓景亦恭敬退出房門的身影, 時縱是有些寒心的。
據韓景亦所說, 他跟了自己很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和連歲的事?在國外的兩年, 他的口徑和老爺子出奇地一致, 那時候自己曾懷疑過,可他對自己實在是很好,也很忠心, 不曾想竟是老爺子安插在自己身邊最大的一顆棋子。
呵, 真是可笑!這個時家,就是個巨大的牢籠!而自己, 就是這牢籠里唯一的囚犯!這時家姓時的那麼多,從始至終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外人!
看著守在門口和窗外的保鏢,時縱氣極反笑。真當他是個犯人了?
很快他又收起笑意,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