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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后。
連歲憑借著優秀的文化素養與專業知識,被破格調入北潭市第一中學。
在沒有時縱的日子里,連歲和兒子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安穩生活。閑暇時,他會經常想起二十二歲的時縱,也會偶爾在午夜夢回時,被夢里三十歲的時縱嚇出一身冷汗。但他知道時縱如今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了,從時縱在身上留下十九道傷疤的那個傍晚開始,他就知道這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懼正在逐漸消散。
自他們離婚以后,時縱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連同網上關于他的消息,一夜之間全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凈,好像這個人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抹去了所有痕跡。
一開始連歲也好奇過,但后來想想,自己都和他離婚了,他的事沒有關心的必要。
何況,離婚對連歲來說,是一次新生。對時縱來說,又何嘗不是?
或許,他清理掉自己的過去,只是為了新的開始。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可能已經結婚生子都說不定。
后來時間一長,連歲便慢慢釋懷了。那個傍晚時縱說的話,他也就不那麼在意了。畢竟沒有人會永遠朝著看不到希望的方向努力,何況自己當初本就不愿他執著于自己。如今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發展,挺好。
沒有愛情,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好好養大兒子,這一生,足矣。
放學后,連歲一個人走在校內的林蔭小道上,這春日的風,帶著芬芳與暖意,輕輕柔柔地拂過他額間的發,瓷白的肌膚在夕陽余暉下泛著金色的光暈,連純白的襯衫也被染上了淡淡的暖黃。
時遇站在小道的盡頭,看著款款走來的漂亮青年,入了迷。
“時遇,你怎麼來了?”連歲看見呆愣在原地的時遇,有些錯愕。
自從兩年前他和時遇在紅巖山重逢,兩人就一直保持著朋友的關系。如今時遇掌管著時代集團,忙得脫不開身,雖然會經常抽空來看自己,但每次也只是吃個飯就離開。最近他是越來越忙了,距離上一次兩人見面,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聽到聲音,時遇被拉回了神,連忙收起心思,移開落在連歲身上的視線,推了推金絲圓鏡掩飾道,“我出差路過北潭市,就順便來看看你。”
“吃飯了嗎?”連歲笑著問。
時遇搖了搖頭。
連歲上前,“走,陪我去接兒子,然后一起吃個晚飯。”
“好。”
看著自顧自往前走的纖瘦身影,時遇手心攥了攥,隨后跟了上去。
他這次來,并不是出差路過,而是專門來找連歲的。
兩年了,他們以朋友的名義相處了兩年,這兩年來,時遇一直很尊重連歲,小心翼翼地守在他身邊,不敢有任何的逾越之舉,每次見面都只是陪他吃頓飯,將所有的愛意都深深地藏了起來。除了時遇自己,誰也不知道他愛著連歲。
可如今時縱即將回國,雖然他現在不記得連歲了,但是以防萬一,他必須先出手。
他等了這麼多年,原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連歲愛上自己的那一天。但現在事情有變,原本時縱一直負責時家在海外的企業,最近老爺子給他定了一門親事,需要他回國參加訂婚典禮?而這訂婚對象是北潭市名流萬家的小千金萬迎,且萬家舍不得女兒,向老爺子提出要求,必須得等兩人結婚之后才能定居海外。
豪門聯姻,從訂婚到結婚,少說也得一年半載。
時縱留在國內的時間太長了,夜長必然夢多,他不敢拿自己的感情冒險,所以不能再等了,是時候讓連歲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意式料理店內,時遇和連致大眼瞪小眼。
“時遇叔叔,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樣啊?”
“是嗎?”
此時,料理上桌,連致一邊吃著貽貝意面,一邊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西裝革履的時遇,“是啊,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時遇笑了笑,“那致致說說,這次哪里不一樣?”時遇雖面上笑著,實則心里苦悶。這連致向來黏人,只要有他在,自己哪有機會跟連歲表白啊?
“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帥,嗯…就特別像那種,那種…”連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哦對了,我想起來了!特別像電影里面即將向心上人求婚的男主角!真的,特別像!”說完他看向連歲,“你說是吧,爸爸?”
連歲‘噗呲’一笑,“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時遇叔叔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哪有什麼心上人?”
說著他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泛紅的時遇,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呃,內個,我開玩笑的。你不會,真有了心上人吧?”
被這麼一問,時遇抬眸與連歲對視,一貫波瀾不驚的眼眸里此刻情意涌動,“有。”
連歲有些吃驚,這還真是沒想到。時遇這兩年這麼忙,每次自己從新聞上看到有關他的消息也都是事業上的,從沒聽說過他身邊有什麼女人,他也從沒跟自己提起過。
“是誰啊?我認識嗎?”連歲好奇地問。
“是…”
“哎呀爸爸,我們怎麼可能認識啊?你什麼時候見到時遇叔叔身邊有女孩子呀?肯定是談的那個…”連致嘴里包著意面含糊道,“那個什麼地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