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當年的重逢就是個圈套,有什麼可沉迷的?
“放我下來。”連歲啞聲開口。
聞聲,時縱頓住腳步,猶豫片刻后還是將人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連歲目光掃過屋外被時縱的人控制住的那群保鏢,一個不少,卻唯獨沒有見到陸燃。
他又看了看眼中溢滿心疼的時縱,想來,這次的事,應該是陸燃和龍曜合謀所為,與時縱無關。
“歲歲,警察晚點才會就到,到時需要去警局做筆錄。你先隨我回去換身衣服,好嗎?”時縱柔聲道。
“不必了,我就在這兒等他們。”連歲往后退了兩步,與時縱拉開距離。
“歲歲,上山時有一段路突然跌落了大量亂石,警車一時半會上不來的。你先隨我回去,好嗎?”
“不用了時先生。”
“歲歲…”時縱有些著急,不自覺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放開我…”連歲掙扎。
“放開他。”一道熟悉的男聲自時縱身后響起。
連歲有些驚愕地望向時縱身后,在看清來人的面目時,心中激動萬分。
“先生,您沒聽見嗎?他讓您放開。”
時縱嗤笑一聲,沒有回頭,也沒有松手,“我以為,你現在會叫我一聲表哥呢。沒想到,這狗,還是挺認主的。”
江遇推了推金絲圓鏡,回以溫和一笑,“如果您愿意,我也可以叫您表哥。”
連歲有些不太懂,江遇不是時縱的管家嗎?怎麼幾年不見,成了他的表弟了?
時縱沒答他,一把拉過連歲,擁在自己懷里。然后轉身朝江遇冷冷道,“讓開。”
“先生,請您放開他。”江遇不退反進,兩人相距不過一步的距離,眸光如刀似劍,無聲交鋒。
“如果我不放呢?”時縱一字一頓,字字失溫。
“那就別怪我對您不客氣了。”江遇話音剛落,三人就被烏泱泱一群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
時縱嗤笑,握住連歲手腕和臂膀的力道更緊了些,“就憑這些廢物?”
“先生,別逞強了。您昏迷幾天,剛剛蘇醒。能趕來這紅巖山解決龍曜,已經用盡了你所有的力氣。如今,不過是強弩之末,靠著意志在硬撐而已。”
聞言,連歲看著時縱高大卻異常瘦削的身形,眸色微漾。沉默片刻后,他開始掙扎,“時先生,放開我。我并不想跟您走,請您放開。”
時縱手上的力道收得更緊,低頭看著連歲輕聲哄著,“歲歲,別鬧了。這山中不安全,何況現在天色陰沉,估計快要下雨了,你先跟我回家,回去了你怎麼鬧都行。好不好?”
“放開我…”
“歲歲…”
“請您放開!”
“歲歲,別鬧了…”
“您是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跟您回家,不想,不想,不想!”連歲抓起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左手,狠狠地咬住手背,紋身上大張的蛇口瞬間涌出了鮮紅。
時縱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定定地立在原地,任由他咬著,紋絲未動,連手指都絲毫沒有顫抖過。
良久之后,連歲松了口,他抬手擦掉唇角的鮮血,“時先生,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可能跟您回家。”他嗓音恢復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讓人覺得冰冷至極。
“那是您的家,不是我的家。我和您,不可能有家。”
“哦對了,我們以前有過一個家,可惜被您親手給毀了。”
這些話,一字一句仿佛利刃一般狠狠地剜進時縱的胸膛里,他猩紅的眸子逐漸黯淡,握住連歲的手也慢慢松了力道,“對不起…”
連歲適時抽出手,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躲到了江遇身后。
看著連歲這樣的動作,時縱的心疼極了,他幾乎快要站不穩,“歲歲,你要跟他走嗎?他以前那樣對你…”
“您放心,以后,我會好好照顧連先生的。”說完,江遇就轉身扶住連歲的肩膀,朝他溫柔道,“我們走吧。”
“別跟他走…”
此時天色愈發陰沉,已經有大顆大顆的雨珠滴落下來。連歲輕輕‘嗯’了一聲,就隨著江遇朝山下走去。
“歲歲,歲歲…”身后傳來時縱一聲又一聲低啞的呼喚,連歲從始至終都沒有頓住腳步,更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直到如注的暴雨完全淹沒了時縱的聲音,連歲的心沉了沉,眼尾不經意地滑落一滴清淚。
時先生,謝謝您來救我。
但,我無法原諒你曾經對我所做的一切。
我們,回不去。
看著連歲的身影逐漸遠去,最終完全消失在傾盆的大雨中,時縱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歲歲,別走,別跟他走…
被大雨沖刷著的時縱,此時滿腦子都是連歲剛才所說的話,和他剛剛躲在江遇身后的模樣。
這一刻,時縱特別后悔,后悔當初沒有在暴雨中殺了江遇。才讓江遇惹得老爺子心疼,被帶回去認祖歸宗。如今短短幾天時間內,不僅搶了他的時代集團,還搶走了他的愛人。
這個仇,只要他活著,就一定會報!
——江遇,你今日把歲歲搶走,他日,我定會讓你跪著把他送回來!
第42章 離婚
紅巖山多是松軟的紅色砂巖, 暴雨沖刷之下,紅色的沙礫就順水而下, 仿佛整座山林都流動著鮮紅的血水。
陸燃驚慌地往山下跑, 一邊跑一邊在心里咒罵龍曜那個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