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原來先生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怪不得會帶自己去明灣,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個早有預謀的圈套。他從一開始,就在等著自己上鉤。
“呵,”江遇唇齒帶血,碎裂鏡片后異常猩紅的眼眸帶著冷然的笑意,“先生,您錯了。夫人他愛的人是我,我們兩情相悅,想換個地方生活,有什麼問題嗎?反正您也不愛他,這麼久了,想必也膩了,不如放過我們,成就一段良緣。”
暴雨如注,時縱拽起他的濕發,兩人一俯一仰,在大雨中凜凜對視,眸光無聲交鋒。
良久,時縱盯著他嗤笑一聲,手上的力道在逐漸加大,“小寶貝兒,他說的,是真的嗎?”
連歲無言,緊緊地抱住雙腿,瑟縮在后座角落,淚水一個勁兒地往下掉。時縱雖然沒有看向自己,但連歲對他的恐懼已經刻進了骨子里,他即使一句話不說,就遠遠地站在那兒,甚至光是想起他的笑,連歲都會忍不住渾身顫栗。何況看到時縱這樣對待江遇,他既害怕又擔心,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連歲知道江遇說這些話,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想獨自承受時縱的怒火,可他不忍心,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這麼好的一個人身上。
“是想讓我再問一遍嗎?”時縱逐漸失去耐心。
“告訴他!”江遇忍著頭皮快要被拽掉的疼痛,看似威脅地喊著。
連歲好難受,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更難受。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切?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快告訴他!”江遇還在繼續。
連歲的精神幾乎快要崩潰,他因為內心的極度恐懼和委屈而開始不自覺地捂著耳朵瘋狂搖頭,這在時縱看來,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看見了嗎?”時縱拽著江遇的頭轉向連歲,笑容更盛,“還不打算說實話?”
江遇暗自松了一口氣。
突然又面色兇狠地朝連歲大吼,“你不是答應要和我一起去國外定居嗎?你不是說你早就不想做時夫人了嗎?你不是說你愛的人是我嗎?竟敢騙我!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他目光猙獰又瘋狂,仿佛瑟縮在后座角落的那個人不是連歲,而是此時正居高臨下控制著自己的時縱。
八年來,時縱從沒見過江遇如此失控,他向來穩重自持,謹小慎微,言行得體,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管家。如果他能有一段戀情的話,那麼他就是一個標準的暖系男友。
而此刻,他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整個身子繃得緊緊的,時刻準備著掙脫束縛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就像是一條亂吠的瘋狗,一旦沒了套住脖頸的繩子,肯定會沖過去將人撕咬個粉碎。
“江遇,你瘋了。”時縱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江遇笑意癲狂,“沒錯先生,我是瘋了。我瘋在不該聽了他的話,替他松了綁!早知他會騙我,我就是綁殘他也不會信他半句鬼話!”
似乎是怕現在江遇的模樣會嚇到連歲,時縱一把將他從車窗拽了出來,狠狠扔到地上。
“我的人你也敢綁,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著疼得動彈不得的江遇,時縱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袖口,摘去染血腕表。
保鏢高舉著黑傘替時縱遮擋風雨,傾盆的大雨澆在江遇帶血的臉上,他睜不開眼睛,索性就閉上雙眼,“先生,您又不愛他,他對您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而已。”他強忍著渾身的疼痛,還在繼續,“您玩膩了,讓我玩玩,不行嗎?我跟了您這麼多年,任打任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賞我一件小玩意兒,不過分吧?”
說到最后他甚至笑出了聲,露出染血的唇齒,即使沒有睜開那雙猩紅的眸子,也顯得異常癲狂可怖,“先生,我是在幫您報仇啊!難道您不覺得,仇人的兒子,就該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江遇笑容逐漸扭曲,仿佛嗓音里都充滿了無盡的貪念和霪欲,“他那麼嬌嫩,不知道操起來…”
時縱抬腿狠狠踩上江遇的脖頸,將后面的話生生踏碎在喉嚨里。他腳底施力,仿佛看死人一樣地看著江遇,“想知道?”
“可惜了,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你知道,被.操是什麼感覺。”
江遇來不及害怕,喉間的疼痛和窒息讓他開始本能地求生,他雙手用力扒著時縱紋絲未動的腳腕,直至周身無力,呼吸漸弱。
回想跟著時縱的這八年里,江遇從不指望時縱會相信自己。直接告訴他的事,他從來都不信。日常起居的小事都如此,事關連歲他只會更加多疑。好在自己足夠了解他,所以這場戲的目的最終還是達到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江遇還在慶幸自己賭贏了。
先生是愛夫人的,所以先生信了,夫人…也就安全了。
如果注定生命就此結束,他此生也算是沒有遺憾了,可以放心地…去死了。
在江遇昏死過去的那一刻,時縱緩緩挪開腳,在他胸前擦了擦腳底的血跡,“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