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市熱鬧間, 二人卻被定格在了那里, 像是流動人群中凝固住的一幅畫。
陸瓚拎著沉重的玩偶頭套,看著他男朋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傻了,一時有些想笑。
但還沒等他笑出來,就看見江白榆抬步沖他而來。
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沒多遠, 江白榆卻是跑著過來的, 他額前的頭發被冷風撩起, 發梢和衣擺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陸瓚覺得, 那時的江白榆, 眼里似乎有點他沒見過的情緒, 但還沒等他看清, 他就被抱進了他的懷里。
有個人突然撲過來抱住他, 讓陸瓚踉蹌著后退了半步。
等他回過神來, 他就嗅見了江白榆身上帶著咖啡味的茉莉花香,雖然路過的風依舊很冷, 但江白榆身上卻是溫熱的。
陸瓚被他緊緊抱在懷里, 身體相貼,雖然隔著很多層衣服, 但他還是能感受到江白榆熱烈的心跳聲, 只是過了幾秒鐘他才反應過來,那個心跳其實屬于自己。
“你來做什麼?”
江白榆抱了他一會兒,才問。
他認識這套虎斑貓玩偶服, 畢竟這上面還印著喵咔的logo, 他下午的時候就聽其他店員在議論門外那只新上崗的虎斑貓,說老板終于騙到人來干這活了, 說這小朋友待不了多久就得走,后來又說他好有活力跑了一下午也不會累。
江白榆也偶然瞥到過玻璃門外跑來跑去的小虎斑貓,但并沒有多在意,畢竟他一向漠然。
他沒想到自己從店里出來之后,這只小虎斑貓會過來纏住他。
他對待別人向來沒什麼耐心,但就像世界給他變了一個魔術,那只很有元氣的小虎斑貓,摘下頭套后是陸瓚的臉。
江白榆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心情,總之,那一瞬間,就是很想抱他。
他問陸瓚來做什麼,但其實他心里知道答案。
小王子離開城堡走進荒郊的木屋還能做什麼呢,來陪他罷了。
“來找你啊。”
陸瓚隔著厚厚的爪套拍拍江白榆的背:
“你這家伙,偷偷賺錢不告訴我,我能放過這好機會嗎?有錢就要一起賺!”
“我……”
“別說了,你先放開我,這頭套也太沉了,我沒抓好要拎不動了……完蛋,要是它掉地上弄臟了老板得說我吧。”
陸瓚艱難地抱好頭套:
“你能等等我嗎?我去換衣服順便領工資。”
江白榆自然不會拒絕。
陸瓚跟他一起走回喵咔,剛到門口,賽謠就推門走了出來,看見陸瓚才松口氣:
“你這小子,我在店里看不見你,真以為你把我玩偶服穿跑了。我這可是定制的,小幾萬呢。”
說著,她開門讓陸瓚進去,等陸瓚穿著那毛茸茸的套裝挪動進店里,她才注意到后面還跟了個幫陸瓚拎外套和鞋子的江白榆。
賽謠有點意外:
“你倆認識?”
“嗯。”
江白榆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只跟在陸瓚身后進了門。
喵咔已經到了打烊的點,店里只有幾個店員還在喂貓打掃衛生。
陸瓚跑了好幾個小時,實在有點累,所以換了衣服也沒立馬走,只隨便找了個座位坐著歇會兒。
他靠在沙發椅上,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試著伸了一下手指。
他手都凍僵了,在暖光下看著紅紅的,蜷起伸直都覺得費勁,驀然回暖,還有種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癢痛。
“來,請你喝。”
賽謠端了杯熱可可遞給他。
“謝謝姐姐。”
陸瓚也沒跟她客氣,他捧著熱乎乎的紙杯,喝了一口,遞給旁邊的江白榆。
“你喝。”江白榆只說。
陸瓚知道他不喜歡喝這些,就點點頭,沒再堅持。
他把紙杯放到面前的桌上,桌上還躺了一只正舔毛毛的布偶貓。
這小布偶長得很漂亮,毛很蓬松,看著就很好摸。陸瓚試探著伸出手指想摸摸它,但被小貓咪揮著爪爪拒絕了。
“它懷孕了,脾氣不太好,不給摸。”賽謠解釋。
“好吧,它叫什麼名字?”
“云朵。”
“還有多久生寶寶啊?”
“大半個月吧。”
賽謠揉揉小布偶的腦袋,而后從口袋里摸出手機:
“來吧小朋友,加個微信,給你發工資。”
提起這個,陸瓚可就來勁了。
他掃了賽謠的微信,很快收到了來自她的三百元轉賬。
陸瓚算了一下,感覺這個數字不對,剛準備問,就見賽謠擺擺手,隨意道:
“答應你的,超過三小時按一小時五十算,你干了五小時,二百五太難聽了,給你算三百好了。”
“哇。”
陸瓚用虔誠的心情收下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并且夸贊了自己的天使老板:
“姐姐你好大方。”
賽謠聽樂了,她在陸瓚對面坐下:
“本來就是興趣愛好,家里養太多貓了,才租了個店面讓它們自己出來打工掙錢賺罐罐。你們這還在上學的小弟弟,能多給點就給了。說來……你跟小江是一起的吧?以后還想做兼職嗎?我們這一直招人,你有空可以一直來。”
“真的嗎?”陸瓚眼睛都亮了:
“那我可不客氣了,我一天能在外面站十個小時,一天賺你五百塊!”
賽謠沒忍住笑:
“得了吧,把你手腳都給你凍掉。
”
他們一拍即合聊得開心,旁邊的江白榆聽了他們的話,卻目光一頓,像是想說什麼,但看陸瓚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就又默默垂下視線,到最后也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