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對他小心翼翼是因為不確定自己在他心里是怎樣的位置,怕越界,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發現。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什麼都想通了,什麼都知道了,主動權也在他手里,他什麼都不怕了。
果然,這次,不自在的變成了江白榆。
江白榆面上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他又皺皺眉,像是想解釋:
“我沒……”
“我知道!”陸瓚趕緊打斷他,算是對他昨天兩次不讓自己說完話的小小反擊:
“我知道,你沒親到,也不算親,那你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陸瓚歪著頭想看江白榆的表情,發現自己這角度看不見,就又往前傾了傾身。
這下,他幾乎半個身子都在圍欄外面了,江白榆看著他的危險動作,微一挑眉,一把拉住他的兜帽把人拽了回來。
但這個動作也令他避無可避,直勾勾對上了陸瓚含笑的目光。
“你別躲,江白榆,我都站在你面前這樣問你了,你還想躲到哪去?”
陸瓚看著他,問:
“如果你不想說,就由我來問你,你回答我。”
被風吹亂的頭發掃過眼睛,陸瓚微微瞇起眼,他的聲音混在風里,但江白榆聽得很清晰:
“江白榆,你喜歡我是吧?”
他直勾勾盯著他:
“在日出面前,你不能說假話。”
“……”
江白榆眉皺得更緊了。
好像在某一瞬間,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防備全部瓦解,屬于他的陰暗角落被光以不容拒絕的姿態侵占,最真實的江白榆和他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一起暴露在了陸瓚面前。
他下意識想反駁,但此時此刻,怎樣的理由和借口都顯得牽強又蒼白。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自暴自棄似的閉了閉眼:
“嗯。”
“但你不想讓我知道?”
“嗯。”
“也不想聽我說?”
“嗯。”
“你喜歡我,但不想跟我談戀愛?怎麼,是因為我不是女生,你不想跟男生談戀愛?”
“……不是。”
“那為什麼?”
其實陸瓚猜過幾種合理的可能性。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江白榆說出的理由能說服他,比如不想耽誤學習之類的正經嚴肅問題,那他可以接受。
他會和他說好,他們倆可以假裝什麼都沒有說過什麼都不知道,以后還是好朋友。
實在不是陸瓚想得開,只是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跟江白榆,就算互相喜歡,也多半不會有結果。
他做好了所有思想準備,甚至在心里打好了想說的小稿,就等江白榆給他一個理由。
但無論他怎樣也沒想到,江白榆垂下了眼,在長久的沉默后,他嘆了口氣,說出口的是很低很啞的一句:
“陸瓚,我不好。”
一句話,五個字,混在風里幾乎聽不清。
但每個字都那樣沉重,它砸落在陸瓚心里,打散了他所有準備,讓他整個人陷入短暫的空白。
陸瓚做好了所有準備,唯獨沒想到江白榆會說出這種話。
他不好。
他怎麼會不好。
江白榆怎麼可能不好。
陸瓚為這句話難過,卻不知道,這甚至是江白榆柔和過的版本。
他用“不好”,代替了其下更尖銳的一句“不配”。
那一瞬間,陸瓚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是不夠了解江白榆。
他眼里的江白榆是清冷又驕傲的,他從來沒想過,江白榆會因為這樣的理由放棄一份可以光明正大說喜歡的機會。
他不想自己說也不想聽他說,他寧愿把這個秘密爛在心里,因為他不好,他不能說,他不值得,他的喜歡也見不得光。
因為從小不被喜歡,所以把一切歸咎于自己,是自己不夠好,不值得。
陸瓚突然好難過。
那一瞬間,他拋棄了所有顧慮,什麼影響學習,什麼路難走,什麼沒結果,都無所謂了。
“別說這種話,你很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江白榆。”
不知是不是吹風太久,陸瓚眼睛有些紅:
“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歡你。你說你不好,那你先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喜歡一個不好的人,還是說你是覺得我眼光差?”
“沒有……”
陸瓚大膽直白的告白讓江白榆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蜷起手指:
“陸瓚,我說過,我比你目前看見的,還要討厭得多。”
陸瓚抿抿唇。
他大著膽子伸手牽住江白榆的手,用力把他的手指掰開,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包裹住他冰冷的指尖。
江白榆下意識躲了一下,但陸瓚沒讓他抽離:
“我也說過,你是討厭鬼,我是煩人精,我們天生一對兒。
“江白榆,你猜我一開始為什麼要纏著你,跟你做朋友?不是因為我喜歡交朋友,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會為了別人特意跑到一個學習節奏那麼快那麼魔鬼的班,不會為了別人去學那些看都看不懂的題,不會下雨天跑到別人家照顧病號,不會為了別人學吉他,就為了唱一首他喜歡的歌。這些事情我只對你做,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喜歡江白榆。
“聯歡會上那首歌是唱給你的,每句歌詞都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我知道你的名字是星星的意思,所以我一直說我喜歡星星,甚至你現在可以打開手機看我朋友圈,那里每一張星空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