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瓚被名為江白榆的夢魘纏繞著,在開學后的早晨頂著一對黑眼圈去了學校。
他今天也沒有在車站遇見江白榆,但他沒有糾結這些,他比平常早了半小時到學校,但并沒有回教室,而是跑到教學樓后面,去找二班的室外值日區。
陸瓚知道,這周輪到寧渲組做他們班的室外值日,還在放假的時候就聽過她在小群里吐槽了,孩子大冷天還要站外面掃地,可憐得不行。
于是表面貼心實際有求于人的陸同學特意去食堂買了一杯熱乎乎的紅豆奶茶送去值日區,結果過去的時候,他發現室外值日區還站著意料之外的人。
原本室外值日是一個組四個人一起做,但此時,二班的值日區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梳著馬尾的寧渲,另一個是他們班的卷王蘇硯。
站在這里的蘇硯不再是在校限定版,他的黑框眼鏡掛在外套拉鏈上,遮眼的劉海也被撥開了,正悠閑地坐在教學樓后面的小臺階上跟寧渲閑聊。
陸瓚看見他也在,還愣了一下,但并沒有多想,只是在發愁:
“哎呀,我沒想到你在,只買了一杯。”
“不管他,你什麼時候見他喝過奶茶?”
寧渲沖陸瓚招招手,然后得到了熱奶茶暖手服務。
她把奶茶捧在手里,靠在樓梯的扶手上,上下打量了陸瓚一眼,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問:
“無事獻殷勤,說吧,有什麼難事要求助于你渲姐?”
陸瓚看看寧渲,又看看蘇硯,有些難開口,只伸手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是這樣,我想打聽一點點小八卦。
”
聽見這話,寧渲睜大了眼睛,像是看見了村頭的小豬耍雜技做后空翻:
“你變了,阿瓚,我以為跑前跑后獻殷勤來換八卦資訊的只有老張,看來你跟他學壞了。”
“嗐,這次情況特殊。”
生平第一次主動搜刮信息的陸瓚有些難為情,被寧渲這麼一調侃,他紅了耳尖。
寧渲看他這樣,也不為難他了:
“行,說吧,要問什麼?看在奶茶的份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先說好啊,我只能說點無關痛癢的小事,一些影響別人、或者不好講的秘密大瓜我可不吐半個字。”
她十分大氣。
陸瓚使勁點頭,剛開口準備問,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默默閉上嘴看向了旁邊的蘇硯。
蘇硯被他那表情逗笑了:
“拜托,我又不是張樂奇那漏勺,放心,絕對一個字都不往外說,別趕我走吧,我好不容易找個清凈地。”
“那行吧。”陸瓚勉為其難地應下了,然后,他做了一個虔誠的深呼吸,拿出了聆聽絕世機密的架勢,凝重地問出一句:
“我想問,渲姐,你知道江白榆喜歡什麼樣的人嗎?”
“?”寧渲萬萬沒想到這人做了半天思想準備就問出來個這。
她隨口打趣一句:
“咋了?你想追他啊?”
誰想這人反應卻不是一般的大。
陸瓚甚至驚得往后跳了半步:
“沒有,怎麼會,怎麼可能?!就我……我有一個朋友……托我問問。”
寧渲沒有多想,畢竟陸瓚真的有很多朋友。
她只擺擺手:
“讓你朋友放棄吧,因為江白榆不喜歡人類。”
“啊?不會吧,他好像有喜歡的人來著。”
“嗯?你怎麼知道的?”
寧渲瞇起眼睛盯著他。
“嘖,就上次運動會的時候,藝體班那個妹妹問能不能認識他,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他說嗯,當時我正好回教室聽見了。
”
陸瓚如實說。
“嗐。”誰知寧渲聽了卻沒當回事:
“他拒絕別人的時候,人只要問這個他都說有,是借口啦,我也聽了好多年了,但你看他,哪像會喜歡人的樣子?”
“啊?”陸瓚愣了一下,關注點卻不太一樣。
他只強調般問:
“好多年了?”
“是啊,敢信嗎,他初中還是小學的時候就開始用這話堵小姑娘了……來,我幫你情景重現一下,我記得可清楚了。”
說著寧渲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顯然,這是個童言無忌的年紀:
“江白榆同學,請問你有女朋友嗎?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嗎?”
她特意掐細了嗓音,然后清清嗓子,又板起臉:
“不能。”
“為什麼?你沒有女朋友,為什麼不能接受我?難不成你有喜歡的人?”
“喜歡?”
“喜歡!你不會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別人吧,就是欣賞他,目光總不自覺追著他跑,心里想著他,覺得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我就好喜歡你哦。”
“哦。”
“哦什麼哦,你有嗎?”
“嗯。”
寧渲一個人在這演雙簧演的起勁,完事又擺擺手: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美好的周末,我拉著他去小公園玩,聽見這話,我驚得冰激凌化了都忘了吃,任它滴在了我的鞋上。那時候我真以為自己要有個小嫂子了,結果你看,過了這麼多年,他一個嗯從小學生堵到了高中生,還不是一個人?拜托,他平時就玩俄羅斯方塊,連紙片人都不看一眼!哪來的對象,總不能是喜歡一個俄羅斯小姑娘,靠那些破方塊增進感情吧?”
寧渲十分肯定,在她眼里,江白榆喜歡上某個人類的難易程度,大概相當于人類實現定居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