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會。”
江漸文大概是想給他找點東西喝,但轉了一圈也只能找個干凈杯子給他倒點水,畢竟,這間屋子里很多年都沒有準備過、也沒有必要準備用來招待客人的東西。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沖陸瓚笑了笑:
“你隨便坐。”
“好嘞好嘞。”
雖然這樣答應了,但他并沒有坐,他抱著自己的包走到餐桌邊,開始從里面掏餐盒,解釋道:
“家里人走之前做了點菜,我人走了放著不吃也浪費,我就裝盒帶了點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叔叔和小江的口味。”
“都可以,都可以。”
陸瓚進屋像一陣小旋風,他的熱情讓江漸文有些無措,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打開家里的電視機。
好久沒開過的電視屏幕有些花,被他拍了兩下才重新變得清晰,他把電視調到跨年晚會的頻道,又從櫥柜里拿了一套餐具,放在江白榆旁邊的位置上。
有些粗糙的電視音質響在屋內,蓋過了墻壁另一端傳來的別人家的熱鬧。
陸瓚聽著電視里的歌聲,挨個打開了自己帶來的餐盒,把它們和桌上的飯菜擺到一起。
他掃了一眼那些菜,問:
“這菜瞧著真香,江叔叔,您做的嗎?”
“不是。”江漸文頓了頓,目光在江白榆身上很短暫地落下一瞬:
“他做的。”
“哇,那我可要好好嘗嘗。”
陸瓚在椅子上坐下,和對面的江漸文說:
“上次小江同學給我煮了一碗面吃,我直接驚為天人,也太香了,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那之后我就一直想吃他做的菜,可惜我怕打擾到你們,一直沒敢來。
”
“不會,你就當自己家,想來就來,不打擾。”
“哦——”陸瓚故意拖長聲音:
“那我下次不經過小江允許也可以來了?”
“?”江白榆側目撇他一眼。
陸瓚立馬沖他笑笑:
“開玩笑開玩笑,肯定問你。”
看著這倆人互動,江漸文眼里染了點笑意。
陸瓚就像個小太陽,突然鉆進了這個冷冷清清的家,家里另外兩個人不愛說話,就由他來說,讓整個屋子都多了點曾經不會有的、類似溫馨的感覺。
“江叔叔,你不知道,我剛認識江白榆的時候,他壓根不怎麼理我,可冷了。”
陸瓚夾了一塊燒肉送進嘴里,驚嘆于入口的味道,睜大眼睛給江白榆比了個大拇指,嘴里還不停說:
“但認識以后我才發現吧,這人雖然表面上看著冷拽冷拽的,但心里可暖和了,人特別好,真的。這叫什麼?嘴硬心軟。我在學校好多問題都是他幫我解決的,關鍵這人對人好還暗戳戳不讓人知道,遠的也就不說了,就剛才,我一下車就看見他在路邊,他知道我不認路想帶我進來,但您猜他跟我說什麼……”
陸瓚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還沒等他說出后半句,他碗里就被旁邊人夾了一大筷子菜。
江白榆板著臉:
“吃。”
意思是:
這麼多菜還堵不住你的嘴。
陸瓚才不理他,他指著江白榆那小表情給江漸文看:
“看,不讓我說他,他老這樣,看起來不好接近,兇巴巴冷冰冰的,但其實心可好了。還好我夠細心,看見我們小江同學那顆閃閃發光的心,沒有錯過這麼好的朋友。不然我可虧死了。哎,江白榆,你別瞪我啊,夸你呢,別試圖打斷我。
”
江漸文看看陸瓚,又看看江白榆,垂著眼,像是笑了一下。
他彎腰從桌子下面拿了瓶啤酒,給自己倒上一杯,邊問:
“小陸成績怎麼樣?”
“還行吧,要是比起江白榆就差遠了。”
“屬什麼?”
“小龍人。”
“幾月生的?”
“五月。”
“嗯。”江漸文點點頭:
“那你比他小一點。”
說著,他倒好了酒,但還沒放下酒瓶就聽陸瓚說:
“江叔叔,大過節的您一個人喝酒啊,我陪您喝點?”
江漸文失笑道:
“你才多大點,小孩子家家,碰什麼酒。”
“哎,高興嘛,喝兩杯又沒關系。您別看不上我啊,我平時過年過節也能陪我爸喝兩杯的,我爸老說我小孩不行,其實我留了一手的,要真喝起來,他那點酒量還比不過我呢。”
陸少華不在,陸瓚一個人在外面把牛都吹到天上去了,也不帶心虛的。
江漸文拗不過他,給他倒了半杯,而后動作一頓,又望向了江白榆。
他像是有點猶豫,看了他一眼,不確定道:
“你……?”
他其實很久沒有和江白榆好好說過話了,一時甚至不知要怎樣開口,好在,江白榆在他想出合適的言語之前就給出了回應。
他喝掉了自己杯子里最后一點水,把杯子往他那邊挪了挪。
江漸文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片刻才收走,后來,他拿過江白榆的杯子,拿著酒瓶,往里面倒了和陸瓚差不多的分量。
他們這一頓晚飯吃了很久,話題也一直沒斷,多是陸瓚在說。
他從自己的童年趣事聊到和江白榆的日常,江漸文也偶爾說點自己年輕時遇到的人和事,后來這兩個家伙越扯越遠,從秦王掃六合到近現代史再到當今世界局勢,聊到哪都能接得上。
能看得出來,江漸文很有自己的想法,直到后來聊到學校,陸瓚才知道江漸文畢業于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