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切都井井有條,直到教室里又進了個人。
紀驚蟄可能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此時才過來一班教室找徐藍飛。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陸瓚看了他一眼,打了招呼,問:
“來找徐藍飛?”
陸瓚沒想著耽誤他們時間,見狀,他說:
“大飛,你先走吧,剩下的放那兒我來弄。”
“不急。”
紀驚蟄搶在徐藍飛前出聲應道。
說罷,他還開玩笑似的,語氣輕松道:
“阿瓚這麼不待見我,我一來就趕我走?上次惹你生氣的可不是我。”
“哪兒有。”
陸瓚不大喜歡他說話的調調,他沖他笑笑:
“讓你溜怎麼還不樂意呢,想跟我們呆在這一起干活兒啊?”
沒想到,不知是實在熱情沒心眼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紀驚蟄還真點了點頭:
“行啊,無所謂,需要我做什麼?”
“……”
陸瓚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低頭在袋子里翻出幾包雪花:
“那幫我把這個貼窗戶上。”
“行。”紀驚蟄應下,接過陸瓚手里的塑料包,低頭漫不經心地扯開包裝袋。
做這些的時候,他突然靠陸瓚進了點,低聲問了一句:
“陸瓚,你跟你情敵關系這麼好?”
“?”聽見這個問題,陸瓚皺起眉。
他自認跟紀驚蟄不算熟,最多也就是認識、說過幾句話的事,他不覺得他們的交情能好到問出這種冒昧問題。
陸瓚有些不太高興,他用著從江白榆那里學來的話,回懟回去:
“你管?”
紀驚蟄只當沒聽見他的不滿,他甚至還輕笑了一聲,說:
“我看情敵也是假的,你是喜歡他吧?”
“?”
陸瓚心臟重重跳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皺起眉,無法繼續維持和平,語氣也跟著重了點:
“我喜歡誰都跟你沒關系,放心,是誰都不會是你。
”
陸瓚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大概沒多好看,因為原本站在這邊的江白榆回頭看他一眼,然后目光頓了頓,微一挑眉,走了過來。
陸瓚生怕紀驚蟄說出點什麼鬼話來,忙趕在江白榆過來前跟徐藍飛說:
“大飛,你帶紀少爺先走吧,讓他幫忙我良心不安。”
“?”徐藍飛一看陸瓚那表情就知道他是生氣了,忙問:
“驚蟄,你跟他說什麼了,又氣他?”
“沒什麼。”
紀驚蟄聳聳肩,把陸瓚交給他的雪花好好貼在窗戶上才轉身朝門口走去,邊答:
“就是問問他有沒有興趣……”
紀驚蟄話只說了一半,但徐藍飛懂他的意思。
他大驚失色,連忙把人拽過來:
“我真服了,你是真不挑,我警告你啊,少打我哥們主意,他從小直到大,人家小純情喜歡個姑娘好多年了,你別惡心他。”
“姑娘?”
紀驚蟄頗有深意地瞇起了一雙狐貍眼。
“不然呢,你看誰都像彎的?”
“啊,那真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我這取向會惹阿瓚厭,是我冒犯。”
紀驚蟄看看陸瓚,又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江白榆。
徐藍飛也跟著看了一眼,當他看的是寧渲,他生怕哥們的“夢中情人”誤會什麼,于是趕緊把紀驚蟄拽走:
“趕緊的,別膈應人,走了走了,找你其他弟弟玩去,阿瓚再見啊!”
陸瓚不知道紀驚蟄在胡言亂語什麼。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心情不大好,他勉強勾勾唇角,沖他揮了揮手算作告別,但抬眼時,又看見了紀驚蟄回頭望過來的那似笑非笑的視線。
陸瓚皺起眉,心里第一次對哪個人生出類似厭惡反感的情緒。
真討厭!!
他喜歡江白榆吃他家大米了?!干什麼非要問!他們很熟嗎!煩不煩煩不煩!討厭一些沒有邊界感的人!!!
陸瓚望著被徐藍飛拉走的紀驚蟄,眼里浮上點厭煩,他不想多看,很快收回了視線。
他低著頭繼續擺弄手里的節日拉花,沒有看見幾步開外突然頓住腳步的江白榆。
而那里,江白榆望著陸瓚,很清晰地捉到了他眼里那點不太好的情緒。
他稍稍垂下眼,垂在身側的手稍稍用力掰斷了手里的粉筆,才重新走過去。
另一邊,寧渲邊往黑板上畫小花,邊好奇問:
“阿瓚,剛那小帥哥什麼人啊,他喜歡男孩?他看上你了?”
“沒誰,不熟,不理他。”
陸瓚語氣不太好,抬眼時,他看見身前的江白榆,又愣了一下:
“怎麼了?”
江白榆沒看他,只是搖搖頭示意沒什麼,又把手里碎成兩截的粉筆扔回盒子里,重新拿了一支完整的,轉身離開了。
寧渲看見他的動作,有點奇怪:
“講臺上不是有粉筆嗎?跑那老遠去拿?”
江白榆回應的聲音有點低,又有點冷:
“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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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的冬日經常是灰蒙蒙的陰天,但聯歡會這天難得地放了晴。
陸瓚沒背書包,一大早匆匆吃過早餐,就背著從陸琢那里借來的吉他出了門。他像往常一樣坐上車,在下車準備換乘十七路時,陸瓚習慣性地在車站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望了個空。
自從入冬之后,江白榆就放棄了自行車,轉戰公交,陸瓚每天都拉著他一起回家。
放學的時候抓到人自然容易,但早晨就不一定,基本上全靠偶遇。
陸瓚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他是個隱藏的卡點大師,他幾乎每天早晨都能在車站遇見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