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學校管得很嚴哦?”
“嚴!壯哉我五中,遲到一分鐘罰跑一圈,上不封頂的那種。”
“這麼慘?”
“可不嘛?”
這兩人都是開朗性子,你一句我一句,一路上從早起扯到熬夜,聊得還挺高興。
公交車停停走走,兩人的嘴一刻沒閑,等到最后,公交車報了北川一中的站點,陸瓚往窗外看了一眼,準備往后門走,離開時卻被女孩叫住。
她從口袋里摸出手機:
“帥哥,你人真有意思,加個微信唄?”
“行。”
陸瓚社交悍匪的名頭不是白叫的,他微信列表里的好友范圍大得像海,上到圈內各家的叔叔阿姨少爺小姐,下到小吃街賣米花的老爺爺,都在他的好友列表占一席之地,路上聊兩句加個微信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陸瓚不覺得這有什麼,他很自然地打開手機,剛點開二維碼頁面遞給那女孩,余光卻瞥見自己身邊的人不見了。
陸瓚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就見江白榆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公交后門,車還沒停穩就跨了下去,好像多待一秒這車就會爆炸似的。
見此,陸瓚匆匆跟女孩告了別,收好手機就追了過去。
“江白榆!你等等我啊。”
陸瓚跟在下車的大部隊后面蹦蹦跳跳,最后一把握住扶手跳下車,小跑著追上江白榆,書包都顛得嘩啦嘩啦響。
江白榆沒理他,只冷聲說:
“你繼續磨蹭。”
“掃個碼也沒耽誤很久吧,車不是還沒停嘛。”
“嗯,我走我的,你掃你的,有問題?”
陸瓚啞了,因為確實沒問題。
江白榆這話讓他理不直氣不壯,所以再開口時他聲音都低了點:
“好歹一起坐車呢,下車也叫我一聲唄?”
“搞清楚,碰巧遇到,沒有專門等你。”
“咋?只能是等我一起坐車才叫認識,好同桌上學路上碰巧趕上一輛車就是陌生人?不帶你這樣的。”
“……”
這話說完,江白榆沒應聲,只是在走出幾步后突然停下,然后毫無征兆地轉過身,垂著眼直勾勾盯著陸瓚。
陸瓚沒想到他會突然停下,差點沒剎住撞他身上。
他朝后踉蹌幾步站穩,有點茫然地對上了江白榆的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陸瓚的錯覺,他看著江白榆那格外冰冷疏離的眼神,總覺得他好像是在生氣。
但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完全沒有啊!這一路上他連話都沒跟江白榆說一句,根本沒機會踩他雷啊!
陸瓚在腦中飛速過著各種可能性,又一遍遍推翻。
后來,他從江白榆口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陸瓚。”
“啊?在。”
他抬眼真誠地望著江白榆的眼睛等待審判,直到對方沉著聲說:
“我們很熟嗎?”
“……”
陸瓚默默空咽一口,不知道要怎樣回答。
江白榆也沒給他回答的時間,問完那句話,他微微皺起眉,似有深意地看了陸瓚一眼,這便收回視線,轉身走進了學校大門。
“熟不熟的……”
陸瓚盯著江白榆離開的背影,氣到咬牙,默默吐槽一句:
“我自來熟不行嗎!!”
陸瓚這話說得有氣勢,但他看著江白榆,最終也沒有追上去討人嫌。
早晨的校園,所有同學都忙忙碌碌趕著交作業和早讀,陸瓚混在他們中間,一個人從校門口散步似的磨嘰回教室。
進去之前,他先扒在后門看了一眼。
只能說江大學霸不愧是狀元預備役,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事人似的低頭看書。
哦,這個比喻有點不準確,因為江白榆本來就是個沒事人,有事的只有陸瓚自己。畢竟江白榆說得沒錯,他們真的不熟,不過就是當了一天同桌一起回了一趟家的交情,江白榆性子又冷,沒把他當朋友很正常。
陸瓚只是江白榆學習路上的絆腳石,一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轉校生同桌,還煩人話又多。
這樣想著,陸瓚揉亂了自己的頭發,一個人在門口無聲地拳打腳踢痛苦扭曲發了會兒瘋,才滄桑地飄回座位上。
他隨手放了書包,自己晃晃悠悠坐下,沒骨頭似的垂著手趴在桌面上。
他臉朝著江白榆,一側臉頰貼著桌面,冰冰涼涼的。
他什麼話也不說,就用那種哀怨眼神盯著江白榆,試圖對他使用魔法攻擊。
但江白榆完全無視了他,他頂著陸瓚無聲的控訴,甚至做完了三篇英語閱讀。
陸瓚看著江白榆淡定答題,再以全對成績對完答案,又翻開另一本文言文題集,才徹底放棄用目光逼迫江白榆正視自己。
他長長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貿然湊到江白榆身邊要跟他當朋友的自己確實有點自不量力。
但沒辦法,他喜歡他嘛。
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離他這麼近,要是只能當個陌生的同班同學,那也太遺憾了。
陸瓚不要遺憾,招人嫌就招人嫌,自己挑的冰塊,哭著也要給他捂化了。
這樣想著,陸瓚又深吸一口氣,再夸張地嘆出來。
大概是他這次真的吵到了江白榆,也可能是江白榆對他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他看見這人眉梢微挑,終于大發慈悲看了他一眼,還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