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曦一邊伸手再次挽著滑下來的袖口一邊問道:“你的衣服……”
他正準備想說要不把錢給他或者買一套一樣的,程周策已經開口接下他的話:
“你先穿著吧,以后有機會再給我就行。”
沈時曦愣了一下,然后點頭:“好,那我就先走了。”
程周策“嗯”了一聲:“拜拜。”
看到人的背影進入電梯,直至完全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程周策才緩緩的關上門。
沈時曦的習慣和素養都很好,程周策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就發現衛生間所有的用品擺放整齊,盥洗臺面上不見一絲水漬,床鋪也是被鋪得整整齊齊。
沒有留下一絲自己的痕跡,仿佛這件房除了它的主人沒有別的人來過一般。
程周策的目光卻突然頓住,長久的停留在自己的床頭柜上——
上面摞著一條做工精致的金屬腰鏈。
京都的秋冬總是來得格外的早,眨眼間,外面已經進入了深秋,天氣愈發的冷。
外面下著細細密密的小雨,程周策驅車到達程家老宅。
老宅是坐落在遠離市區的一處莊園。
程周策搭在黑色方向盤上的手輕輕敲打著,漫不經心的看著不遠處的傭人拉開高大的雕花大門。
等入口全部開啟后,程周策才驅動汽車開進去。
程周策在門口停下車,有人上來接過他的車鑰匙,一路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程家旁支的、也有聞家的,還有周家的。
很多人程周策都覺得陌生,認不清哪個是哪個。
但也無所謂,他不需要去理會,這些人會主動給他打招呼。
今天是程周策的爺爺程鈺中老先生的忌日,按理來說,又不是葬禮,不應該來這麼多人。
只是大家都知道,程家連帶著周家的大部分勢力都掌握在周錦蕓的手中,而周錦蕓和程鈺中的關系也尤為被人津津樂道。
早年間的你爭我斗,直至多年后,仿佛是疲乏了般,關系似是已經緩和。
可沒過多久,老先生就去世了,讓人唏噓不已。
眾人不清楚周錦蕓是什麼感受,但是看她對程鈺中的身后事頗為認真鄭重。
于是眾人不管心里的猜測怎樣,但起碼面上的態度十足恭敬了起來。
在忌日這天過來老宅這邊表示一下心意,說不定能得幾分老太太的青眼。
直至進入到了室內后,有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笑著和程周策打了聲招呼。
“這是小策吧?好久不見了。”
程周策的目光淡淡的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本就是爺爺的忌日,何況今天來的人雖多,但真心實意的卻沒有多少,幾乎大半都是過來尋機會攀關系的人。
這麼想著,他的情緒更糟糕了幾分,于是沒什麼表情的面容也帶上了幾分冷傲。
他正想面前的人是誰時,身后傳來了帶有幾分嚴肅的聲音:
“你的教養哪里去了?長輩和你說話怎麼不打招呼?”
程周策一頓,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他背后的程筑。
面容有些相似的父子兩相對而站,其中卻帶著針鋒相對的攻擊性,吸引了周邊暗暗打量看好戲的目光。
程周策扯了扯嘴角,剛準備說話,樓上一道聲音已經壓了下來。
“阿策是養在我身邊的,怎麼?你說他的教養問題是覺得我沒教好?”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周錦蕓身穿素黑的旗袍,身邊站著聞楚儀和聞橙,居高臨下的望著樓下。
程筑連忙解釋:“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錦蕓在聞橙的攙扶下,緩步下樓,背脊挺直,帶著強勢的氣場。
直至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程周策才走過去,低低叫了聲:“奶奶。”
周錦蕓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緩緩挪到了剛剛套近乎而主動給程周策打招呼的那位“長輩”身上。
她冷笑了一聲,看向程筑:“一個濫賭成性,外面私生子情婦一大堆的腌臜玩意,你要阿策恭恭敬敬叫他一聲表叔不成?打什麼招呼?”
程筑:“……”
周錦蕓向來性子烈,煩起來六親不認,周圍的人不敢再靠近,生怕被波及一起被罵了,漸漸的散開。
程筑眼皮跳了一下:“媽,我就是想著怎麼也是更年長的……”
在周錦蕓冷冷的目光下,程筑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人徹底消了聲,周錦蕓才開口:
“鈺中性子謙和品行好,你從小就以他為榜樣,可精髓都沒學到,盡學了些假仁假義,對外面人溫和,所有的兇只會在你兒子身上逞。”
說著說著,周錦蕓就煩了,一手搭上了程周策的手:
“要我還知道你在外面訓斥阿策,就算你爹是程鈺中也沒用,看我用不用鞭子抽死你。”
說著,就帶著程周策和身邊的吳姨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路過程筑時,程周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嗤”了一聲。
程筑:“……”
看到程周策有些孩子氣的舉止,聞楚儀的眼里閃過一絲笑意。
程筑看到聞楚儀后,面色溫和的朝著她走過去:“楚儀……”
聞楚儀的視線緩緩收回,落在他的身上。
神色依舊溫和,只是語氣淡了下來,話也說得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