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的時候,路過的同學給程周策打招呼,程周策點點頭,然后尋了陽臺的一個角落處坐了下來。
他看著遠處靜謐的夜色,覺得有點無聊。
也沒有什麼人過來跟他說話。
但也稱不上孤立。
程周策這人,剛開學就聞名全校。
那麼多個第一考進來的優秀學生中,他仍是第一。
模樣好,氣質也不一般。
所有的一切疊加起來,就給人一種強烈的距離感。
喜歡他的人一大堆,但也沒見有人敢攀上去。
在他面前,眾人總會有種自行慚穢的感覺,他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了的。
而沈時木是與他截然相反的性子,性格好,人愛笑,是班里人緣最好的人。
周圍不少人在圍著問他告白的細節。
程周策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哦,情書啊,我自己不怎麼會這玩意兒,是我說想寫情書給喜歡的人,讓我哥教我的。”
程周策聽得隨意,他微探身,去拿前面前的水,只是手剛搭上杯壁,他猛地一頓。
等等——
剛剛沈時木說,讓沈時曦教他給喜歡的人寫情書。
而沈時曦當時還以為沈時木喜歡的人是自己。
程周策的眸子睜了下。
那沈時曦在描繪情書的時候,里面的每一句話所要傾訴的對象……是誰?!
想到這里,程周策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立馬站了起來,走到了沈時木的面前。
“我有點事要問你。”
周圍的人抬頭看了看程周策,感受到男生身上不同于同齡的壓迫感,連忙散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沈時木有些茫然:“啊?”
程周策其實知道,就算當時沈時曦所想的對象是他,繼而寫出了這封情書,可里面是不帶有任何旖旎的感情色彩的。
對方現在對他還沒有任何曖昧的感情。
但是程周策能根據這封信判斷出他對自己的認知和看法。
“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看看那封情書?”
程周策知道這個請求有些無理,可這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沈時木撓撓后腦勺:“我倒是沒意見,只是這封情書已經給了蕊蕊,那信就是她的了,你得征求她的意見。”
去了躺衛生間回來的姜玲蕊正好聽到他們說的話,她將信從包里拿出來遞給程周策。
“給你看到是沒問題,但你動作要輕點哦。”
程周策垂眸看著身材嬌小的女生,認真道:“謝謝。”
是罕見的低姿態,惹得姜玲蕊又看了他幾眼。
程周策小心翼翼的拆開這封信,他認真的將這封信看完。
沒花很長時間,然后又動作仔細的將它裝回到信封里,還給姜玲蕊,再次說了聲:“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姜玲蕊驀地覺得他有些失落。
程周策確實有點,這封信的形容和口吻明顯是屬于沈時木對姜玲蕊的情感宣泄,他看不出什麼。
想到這里,他垂頭望向沈時木:“我想問問,你哥……是怎麼教你寫情書的?”
聽到他這麼問,沈時木仔細回憶那天:
“當時我本來是準備他念一句,我寫一句的,但我覺得他形容的人不像蕊蕊,就提出了異議,然后我哥說,所有的內容都是我自己的情感表達,各人看事看物的角度不一樣,讓我按自己的心意來就好。”
“我滿腦子都是蕊蕊,所以他每說一句話,我都會按照自己的第一直覺,改成我自己的想法。”
程周策低低的“哦”了一聲,似乎還是有些不死心,近乎于執著的問道:“那你還記得他說了什麼嗎?”
沈時木不知道他為什麼對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但還是絞盡腦汁回想著。
最后他看向程周策:“抱歉啊,那天我有點喝醉了,實在記不清他說了什麼,只記得有火焰蘭還有暴雨還是啥的。”
火焰蘭……
暴雨……
是自己。
程周策垂頭笑了下,長吐出一口氣:“謝謝,我知道了。”
只是還是好遺憾,沈時曦到底說了些什麼?
沈時曦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他將墻上的燈點開。
這幢房子是灰調的現代極簡風,熾白的燈光照亮整間屋子時,愈發顯得色調極冷。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沈時曦才放任自己露出疲憊和倦怠的一面。
盡管當時在聚會上他看似只是震驚了一會兒就恢復如常,能夠和身邊的人正常交談說笑,進入他游刃有余的社交。
可其實他內心遠不如表面那麼鎮靜。
因為他的疑問比眾人要更多。
這是一本書,雖然沈時曦沒有看過,但是根據他的了解,對于各個人物的身份及大概走向,他已經形成了一個固定的認知。
可是很明顯,沈時木是喜歡女孩子的,那麼也就意味著他根本不是所謂的“主角受”。
如果一本書的主角之一已經完全偏離,甚至可能已經不能被稱作主角。
那這個所謂的書中世界又是什麼情況?
沈時曦感覺自己頭疼欲裂,他以為一切都有固定的走向,可事實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種茫然又脫離掌控的感覺太糟糕了。
沈時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想不清楚,最后去衣帽間拿了睡衣洗了個澡,準備出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