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唬了老大一跳,師父情況,一看就是元氣外泄導致的維持不住道體。
遭遇強敵了?
他連忙給大師兄打電話。
蒙師反擊加強,解鳴謙摸出朱砂灑在地上,灑在龍九子身上,再次換訣。
壓力一下子扛到他這邊,三和道長那邊攻擊減緩,意識到這點,三和道長嘆息一聲,跟著摸出朱砂灑地。
他年已老矣,師叔還年輕,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師叔憐惜他老弱衰敗,不愿他遭遇重傷,他又豈不憐惜師叔年輕,愿以這殘軀,為他再撐上一段時間?
他成為天師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但解鳴謙卻很有可能與他師父一樣,成為新的天師。
玄陽觀代代一脈親傳,所收徒弟無一不是天資絕倫之輩,每隔三四代,至少會有一個天師,更甚者,代代天師。
這一點,旁的道觀羨慕,卻自知無法做到。
這是玄陽觀犧牲壯大自己流派得來的榮耀。
玄陽觀代代只收一徒,這一流派所有氣運,都壓到那脈弟子身上,天賦加上流派氣運,想無出息也難。
但其他流派無人敢這麼做。
他們沒這樣的自信,也沒這樣的底氣,確定自己只收一徒,自己流派不會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畢竟代代只有一顆獨苗苗,太容易出問題了,一旦獨苗苗還沒收到合心意的徒弟前出事,這一脈就徹底斷絕。
像解鳴謙的師父葉有則,要不是活得長久,在九十多歲的高齡收下解鳴謙,而解鳴謙又另有機緣,得以延長壽命,玄陽觀將再無后人。
一個是老邁再無進步的自己,一個是未來的天師苗子,三和道長想也不想的,選擇庇佑解鳴謙。
更何況,解鳴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三和道長平心靜氣,又灑了一遍朱砂。
受到威脅,陰氣和地氣凝聚成劍,無形卻真實穿過三和道長,三和道長搖晃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他面無表情,再次往地上撒朱砂。
解鳴謙感應到三和道長的動作,眉頭微凝,也加快撒朱砂的動作。
三和道長和解鳴謙一發力,白虎如吃了精力丹,一撲一剪一掀,將地龍抓得傷痕累累,連肉..身.都淡上幾分,瞧出幾分虛幻。
白虎趁熱打鐵,張嘴,咬向地龍喉管。
“噗——”
老道士一口鮮血吐出,落到身前木魚上,被木魚吸收。
他的正前方,沖虛道人的雕像端坐在神臺上,嘴角含笑,雍容和碩。
它望著老道士,永遠和善鼓勵,猶如普度眾生。
當年雕刻沖虛道人雕像時,參考了觀世音菩薩、佛祖和玉皇大帝像,眉眼細長,臉蛋圓潤如鵝卵,慈眉善目,寶相莊嚴,力求信眾一眼瞧過去,都覺得這人是救苦救難的神仙。
以往老道士也喜歡對著這神像念經,好似自己父親真的成為了天生仙神,自己是仙神之子。
可是此時身受重傷,這不言不語不聲不響的神像依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望著他,他心底徒然滋生一股戾氣。
不是說長輩庇佑嗎?
他這直系血脈受了傷,不該施展神力庇佑他?
笑什麼笑?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神像,面上從容與嘲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躁。
到底是哪個老殺才,居然這麼厲害?
老道士幾十年順風順水,被人追著捧著不曾一敗,更不曾受傷,早已忘了艱難斗法以及受傷的滋味。
他抹抹嘴角的血,體內元氣盡數灌入木槌,敲擊木魚。
“篤篤篤……”
木魚聲更為頻密,但較之之前的富有節奏,此時木魚聲有點亂了。
守在門外的徒弟心生駭然。
自己心內如神、一向萬事如乾坤在握的師父,心亂了,反擊亂了。
這說明,他師父身處下風。
這怎麼可能?
吳城根本沒有實力超過他師父的。
老道士發了狠,解鳴謙和三和道長那邊壓力驟增,兩人都想著替對方多承擔一些,也跟著耗盡全力。
白虎愈發兇猛健壯,撕咬地龍更是兇悍異常,只是地龍身形也暴漲一波,竟反過來纏絞著白虎身軀,不斷用力,用力。
白虎嗷嗷慘叫,埋頭,利牙森森,咬向青龍晗下,用力發狠。
一個長身箍纏,一個獠牙刺肉,兩相僵持,拼盡全力。
解鳴謙和三和道長同時感覺到陰氣如長蛇,一圈圈地腐蝕鎮物龍九子,纏到兩人身上。
龍九子身上出現皴裂,額心朱砂更是黯淡地如墻上蚊子血,透露著不詳。
三和道長想要給龍九子摸上朱砂,只苦于抵抗陰氣,沒法騰出手來。
倒是解鳴謙見狀,指尖用力,劃過指腹,將指腹鮮血,抹到龍九子上。
陰氣透過傷口往解鳴謙體內鉆,如冰龍般寒涼的氣意,一點點蔓延上他的筋脈根骨,讓他本能的牙齒打顫,動作變緩。
他咬咬唇,以疼痛抵住這股寒意,堅定的一往無前的,繼續破開指腹傷口,將其他龍九子的額心,都滴上一滴鮮血。
解鳴謙修煉多年,體內鮮血蘊含元氣,又因他修煉功法屬陽,鮮血亦帶著克破陰邪的陽剛之氣,他魂帶功德,體內之血亦沾染微薄功德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