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柳村。
帶著藏藍色頭巾、穿著同色斜襟寬袖、同色闊腿褲的老婆婆氣得用狐貍拐連連撞地,氣得哇哇叫,“孫子孫子,氣死姥姥了!”
她那雙相較老年人太過晶亮的雙眼,迸發出熊熊烈火,她跳下躺椅,狐貍拐一指院中篩子里的藥草,“蠱來。”
草藥碎成粉,在空中化作一道灰色的虹橋飛過來,落到草蠱婆身上。
草蠱婆頭上頭巾歪歪斜斜,露出頭巾下邊雪白的不似正常老去的頭發。
她哈哈大笑,“孫子,吃你姥姥的洗腳水吧!”
解家祖墳。
解鳴謙身上泛出水珠,水珠極寒,比霜花還喊,附在肌膚上,如透骨長針反復扎穿骨髓,坤道嚇得捂住嘴,問三和道長,“師祖,師曾叔祖不會有事吧?”
“不會。”三和道長望著解鳴謙,滿臉羨慕。
哎,別人家的徒弟。
解鳴謙定定得站了片刻,手中再抓出的朱砂,似被無形的手抓住一般,落下時聚堆,一共九堆,九堆朱砂圍在小木人之外,形成誅邪陣。
朱砂上的火苗一下子暴漲,腳踝高的小火,徒然長高成小腿高。
解鳴謙灑下朱砂后,一鼓作氣,又是一把朱砂,再次撒成九堆,他又抓朱砂,重復上述動作,不過,他抓朱砂的動作一次比一次慢,他額心見汗,面色白得更是如同尸體般的青白,但他的手很穩,朱砂撒出去時,沒有半點錯落。
坤道在旁瞧得緊張不已,呼吸下意識放輕。
三和道長在旁解釋,“快分出勝負了。”
仙柳村。
骨像漂亮的老蠱婆頭上頭巾徹底散亂,額心汗珠滾滾如雨落,將霜白的發黏在臉上,形成一股股板結的疤痕。
頭發被汗黏在肌膚上并不舒服,但草蠱婆此時卻沒有多余精力讓自己更舒服,她盤坐在躺椅上,握著狐貍拐的手青筋似那浴火的鳳凰,欲掙脫那張薄薄的皮。
她全身都在用力,腮幫子崩得死緊,甚至因為太過用力,一雙眼好似青蛙,肚皮猶如河豚,整個人失去人模樣,猙獰得不堪入目。
忽然,她身上的火苗一滯,草蠱婆狂喜,“乖孫子,給你姥姥磕頭吧。”
體內草蠱盡數往前一壓,鼓成河豚的肚子也像放了氣,又恢復成扁扁的,還不等她高興幾秒,忽然“哇”地一聲,吐出鮮紅色混著綠汁的血。
她將身一倒,倒在躺椅上,她手中狐貍拐握不住,撞擊在地,發出清脆聲響。
她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只能嗬嗤嗬嗤費力喘氣。
解家祖墳。
解鳴謙抓第八把朱砂,忽然后邊幾名幫工大叫一聲“啊”,聲音凄厲,如同撞上什麼大恐怖之事。
坤道猛地扭頭,三和道長卻關心地望向解鳴謙。
解鳴謙果然受那驚叫聲影響,停頓了一秒。
對于斗法來說,每分每秒都十分關鍵,很有可能一秒內扭轉乾坤,一秒內分出生死。
解鳴謙分神一秒,對方卻沒分神,只會抓著這一秒猛攻猛擊,一旦解鳴謙落于下風卻拿不回主動權后,輸的只會是他。
果然,他瞧見解鳴謙面色更為青白,神情萎靡,嘴角沁出鮮血,他正欲出手,卻見解鳴謙手繼續平穩得往前撒,之后更是堅定地抓住最后一把朱砂。
他的身子不斷顫抖,他的手卻紋絲不動。
當最后一把灑出落地,八個小木人轟然碎成粉末,而解鳴謙顫著身子往后倒去。
三和道長連忙接住,扶起解鳴謙慢慢坐到地上,他從懷里掏了掏,掏出一塊乒乓球大夜明珠似的白玉,他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塞到解鳴謙懷里,“快調息。”
解鳴謙伸手拒絕。
這是三和道長的心愛之物,陪伴三河道長二十年多年,他還小的時候,就經常見三和道長用手盤這珠子,從白天到晚上,非必要不收起。
“我沒事,緩一緩就好。”解鳴謙運轉功法,暗暗調息,“三和,你快去這里,”
他打開手機,用備忘錄當圖紙畫地圖,之后將地圖發給三和道長,“快去抓人,她至少半個小時,無法動彈。”
三河道長將玉珠子又塞進解鳴謙懷里,“行,我帶人去抓了。”
也只能他帶人去抓,要是派個小弟子去,可能會被人半路逃掉。
解鳴謙握著白玉珠,并沒有吸收,而是摸出玉符,汲取玉符里的元氣。
玉符閃爍兩下,化成齏粉。
不過解鳴謙有了玉符里的元氣補充,不似之前那般手軟腳軟,毫無力氣。
他緩了緩,慢慢起身,走向墳墓那邊,問:“怎麼回事?”
之前驚叫,是看到了什麼?
坤道上前去扶解鳴謙,解鳴謙避過,笑道:“我還沒虛到這地步,不然我總以為我命不久矣。”
坤道呸呸呸了幾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師叔祖,在這里,可不能這麼不避諱。”
她拿出紙巾,遞給解鳴謙,點點嘴角。
解鳴謙嘴角還殘留著鮮血,他用紙巾擦了擦,去看棺材。
坤道連忙攔住解鳴謙,解鳴謙剛剛斗法,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可受不得煞氣侵蝕,她小心解釋,“棺材里被人灌了狗血,還塞了個狼頭。
”
解明謙一米在,清楚瞧見打開的棺材內,腥臭腐敗的暗紅色血液中,泡著一具泛著油光的看不出容貌的尸骨。